我又惹她生气了

    ——《江砚日日夜夜念叨某人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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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想过和她坦白的。

    但她现在还没成年，看这个世界始终带着一层美好的滤镜。

    他不能毁了她对世间的憧憬。

    少年眸底雾气升腾，纤薄的唇瓣色泽苍白，却依旧努力的扬着笑。

    “市一高学校论坛有条帖子，”纪嘉禾沉默片刻，靠在椅背上，垂着眼睛，声线平淡，“帖子里说你不干净，说你恶心，可我不这么觉得……”

    她一直都不这么觉得。

    她觉得江砚是一个非常清冷淡然，干净通透的人。

    在他的生活圈子里，没有人比她更加了解他。

    江砚却微微怔了怔，而后嗤笑一声，唇角勾出一个嘲讽的弧度，语气轻佻：“——不这么觉得，你不还是来找我取证了？”

    “别脑补那么多成吗？我不来你这儿了解一下，我要怎么对症下药解决问题？你被人这么说，被人这么戳脊梁骨，我不心疼吗！”

    “别心疼了，我啊，活该被人恶心，”江砚微微往后靠了靠，“只要你腕够大，强迫我做什么都可以。”

    纪嘉禾头疼，却到底舍不得对他发火：“你能不说这么莫名其妙的话么？我拼死请的假是用来专门跟你吵架的？我能处理好的，你好好的给我理一遍，把你能说的都说了，让我起码有个应对措施好吗？”

    少年唇边笑意放大，骨节漂亮的指轻轻敲击桌面。

    语气淡然。

    “我被我爸卖了是真的。”

    “我被囚禁了一个月是真的。”

    “我被折磨了一个月也是真的。”

    “你还想看我的哪道伤口，我撕开给你看，好么？”

    他承认他有点反应过激。

    但那一个月是他这辈子的噩梦。

    他不愿意回想。

    不愿意说给别人听。

    但纪嘉禾却很沉默。

    坐在少年的对面，被摆放在手边的奶茶依旧一口没动。

    沉默。

    还是沉默。

    纪嘉禾就这么平静的看着他，轻抿着唇，一句话也没说。

    那一刻，他忽然就觉得，纪嘉禾离他远了。

    分明隔的那么近。

    却像是忽然多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我……”

    清醒过后，少年眸底便重新归于漆黑深沉。

    他凶她了……

    她肯定生气了……

    纪嘉禾依旧平静的看着他。

    看着少年自责的皱着眉，内心挣扎片刻后，小心翼翼的抬手，从桌面上去碰她的袖子。

    “对不起。”

    “嘉禾……对不起。”

    江砚的十指指尖轻轻攥着衣袖一角，试探性的扯了扯。

    “……”

    依旧没有回应。

    少年彻底慌了神，眼睛红了一圈，扯着她的衣袖的力道收紧，固执的看着她，嗓音支离破碎：

    “我真的……没脏……”

    “嘉禾。”

    “相信我，可以么？”

    “我很干净。”

    “砚砚很干净……”

    “你不要嫌弃我，好不好……”

    “对不起……”

    “我没生气，也没有对你不信任，”纪嘉禾叹了口气，温软的小手轻轻捏捏少年微凉的指尖，又捏捏漂亮的骨节，“我只是很心疼你。”

    “再给我点时间，好么？”少年乖乖的被小姑娘牵着，微抿着唇瓣，语气里藏了些小心翼翼，“……你别生气了，我会给你讲的。”

    “哎哎哎你别拽我手……”

    小姑娘的小臂伤口完美的碾过桌线。痛感袭来那一刻，纪嘉禾整个人一僵，整个表情都不对了。

    操……

    她都忘了自己划自己的这一下了。

    “受伤了么？”

    江砚起身，绕过来，半蹲在她身侧。

    而后雪白指尖分别轻轻捏住衣袖一角，微微将袖子往上卷。

    果真看见了简单缠绕着的绷带。

    还有没来得及清理干净的血污。

    少年抬眼，对上纪嘉禾略显心虚的视线，温温软软的重复一遍她所说的话：“这就是你拼死请的假？”

    “老头不放人，让我给一个合理的请假理由来着……”

    “你出校门还需要请假么。”

    “闭嘴棒槌，”纪嘉禾抬手就在少年的脑袋上一顿乱揉，而后望着江砚茫然睁大的瞳孔，笑着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你不知道那个老师有多磨人……”

    少年耳尖微微红。

    “你坐我旁边来吧。”

    纪嘉禾往里面挪了一个位置，顺手抓过温热的奶茶捧在手里，小口小口的喝着。

    对方乖巧安静的坐过来。

    软萌的靠近。

    随后，揽着小姑娘的腰肢，俯身，下巴搁在纪嘉禾的肩上。

    半张脸埋在女生的颈窝里。

    扣着小姑娘腰肢的指尖略微收紧。

    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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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甜品店出来之后，江砚带着她去了学校附近的一家药店，买了碘伏，酒精，棉签和纱布。而后去了宁和大里空余的自习室，看着纪嘉禾生无可恋不情不愿的把手递给他。

    睁着大眼睛，一边奶凶奶凶的威胁：“臭江砚，你要是敢给我涂酒精，我就敢拿酒精灌你。”

    “你下次要是敢这么请假，我就敢给你爸妈打电话告状。”

    “那是咱爸妈好吗！你第一次去我家的时候我就说了，安嘉是你未来丈母娘……哎呀呀。”

    江砚掀眸看她一眼：“疼？”

    纪嘉禾摇头：“凉。”

    白净少年坐在她对面，垂眼给她处理伤口时近似虔诚。照顾她时温柔细致，一边消毒，一边轻轻朝伤口处吹凉气。

    纪嘉禾一下就起了坏心思，抬起那只完好无损的手，戳戳少年的脑袋，眯着眼睛笑：“真就那么喜欢我啊？”

    江砚僵了僵，大概是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便低声坦诚承认了：“嗯，喜欢。”

    纪嘉禾得寸进尺：“怕我不要你啊？”

    她以为这孩子会点点头，淡然的告诉她“女人，我不允许你不要我”，但不一样的是，在纪嘉禾问完这个问题后，少年忽然平静的抬眼，只安静的看着她。

    场面一度尴尬到她以为他会冲过来把她灭口。

    但视线对视半秒后，少年却弯着眼睛，冲她露出一个软萌的笑容，认认真真的回答她的问题。

    他说：“以前，我经常为这个问题提心吊胆……但现在不会了，我知道你不会不要我的。”

    以前提心吊胆。

    现在不会。

    因为我知道你不会不要我。

    纪嘉禾在心里默默念叨一次。

    开玩笑。

    这外面这么多人觊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