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来的想念比什么都贱

    ——纪嘉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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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垂着眼睛，攥着女生晳白纤细的指尖，眸底是明显的不舍，像是一只即将被抛弃的小猫似的委屈巴巴。

    女孩张嘴咬了咬男生纤薄柔嫩的唇瓣，膝手臂撑着墙面，将少年整个人圈起来：“说话。”

    江砚委屈的眼睛都红了，抬手摸摸自己的唇角，软声顺着她：“唔……我会乖乖等你回来的。”

    …

    翌日清晨，纪嘉禾即将离开，少年不舍得盯着她走，便躲进角落，然后再眼睁睁看着纪嘉禾离开。

    雪白贝齿紧咬唇瓣。

    漂亮的眸色漆黑深沉。

    ……纪嘉禾有说过要陪着他上宁和大的。

    但是她爽约了。

    安嘉和纪跃明看着小姑娘走进了登机口，再转眼，才看见男生垂着纤长的羽睫，漂亮的水珠一滴一滴的往下落。

    安嘉心疼坏了，抬手轻轻将少年揽住，一边拍拍他的肩，柔声：“哎呦，怎么了我的宝贝？嘉禾很快就会回来的，又不是生离死别，怎么就委屈成这样了呢。”

    “对不起……”

    江砚大抵是觉得自己给安嘉添了麻烦，却又忍不住依赖这股母亲般的慈爱，低哑着声音道歉，乖乖的被她揽住，听着她柔声的安慰。

    他像个孩子，因为自己世界里的第一缕阳光离开，他便觉得整个世界都塌了。

    后来，纪嘉禾保持着与少年的高频度联系。一个人身处异国他乡，这边有什么有意思亦或者是新奇的玩意儿，小丫头都会拍照给他看。

    直到有一天，意外突然就这么来了。

    2020年12月初。

    接到纪嘉禾出车祸的消息时，他正巧在商场，为小姑娘挑选她的回国礼物。

    只是他没想到，告知他这个消息的人，会是那个好像安分了很长时间的纪时清。

    电话屏幕上的名字闪烁，少年纠结片刻，接了电话，嗓音不平不淡，低声应道：“喂。”

    那边的女声却忽然笑开了，嗓音有些微微的哑然，语气间充满了鄙夷和不屑：“江砚呐，你好手段啊……我以为，以纪嘉禾的家境，她对你好只是因为你跟路边的小猫小狗一样可怜呢，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

    江砚拧眉，攥着手机的指尖微微收紧，捏着礼品袋的那只手收回来，无意识抿了抿唇，道：“你要说什么。”

    “我说我没想到……”纪时清轻笑一声，想起多月前，那姑娘寻她时的盛气凌人，便恨得牙痒痒，但宁城纪家的人，她是万万惹不起的。

    于是，她尽量平复呼吸，低笑着道：“纪嘉禾那种性子的人，也会为一只小猫小狗而动用宁城纪家的人力，来对付一个和她同样姓氏的人，你说，虽然我和她确实没有任何关系，可好歹五百年前也是一家呢，她这么做，会不会……遭报应？”

    “你动她了？”

    脑海里的念头一闪而过，少年瞳孔猛地一缩，纤薄柔嫩的唇色都淡了好几分。

    “嗯哼，”出乎意料的，纪时清并没有否认，甚至还非常好心的告诉他，“她出车祸了，挺严重，我找人撞的，你想看看她现在的模样么？”

    “……你说什么？”

    手机上收到一条彩信。

    照片上的女生她再熟悉不过，此时却浑身染着鲜红，闭着眼睛，了无生气。

    少年眼睛瞬间红了一圈，回想起刚才纪时清的话，江砚往后倒退两步，淡定神色崩塌，语气颤抖。

    谁说有阴影的地方就有光。

    他一直待在一个阴暗的角落。

    从未触碰过光。

    纪嘉禾的出现就像是茫茫然出现的一个小小的白点。

    越靠近，便越能感受到光亮的炽热温度。

    可他……没想过把她也拖入黑暗。

    那边的声音倒是惬意，慢慢悠悠的重复道：“我说，纪嘉禾出车祸了，快死了，我干的。”

    “而你，不准踏出宁城一步，当然也不能主动联系她。”

    “不然……我就让你眼睁睁瞧着，我到底是如何一步步，一点点，毁掉你的希望的。”

    …

    江砚再次被噩梦吓醒，才刚刚天亮。

    晨光惨淡，在木质地板上落下一层白冷的光。

    青年放空思想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似乎是又梦到纪嘉禾了。

    大抵是思念过度。

    听到消息的时候，万千情绪纠缠撕扯，江砚红着眼睛，那一刻，他才知道，世事多艰难，人事难如意。

    他求着安嘉和纪跃明过去看看她。

    他求着程予白和程漾联系她，而后告知他一切安好。

    他偷偷的跑过去看她，没曾想第二天就有人试图去拔她的氧气管。

    ……他不敢去了。

    手机不合时宜的在床头柜开始震动，江砚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礼貌问道：“喂，您好？”

    手机上显示着的是一串陌生号码。

    江砚开口之后，那边没有传来声音。但他并没有挂断。直到一阵杂音过后，那边的声音才明晰起来。

    “……江砚？”

    江砚脸上的笑容忽地就淡了下来。

    “程漾。”

    “嘉禾要回来了，下午一点的飞机，你要不要去接她？”

    “……”

    去吗？

    江砚愣神。

    那边的程漾也很耐心，江砚不说话，她便一直很耐心的听着，轻轻浅浅的呼吸声。

    良久，她听到那边的人深吸一口气，终于给出答复：“……好。”

    挂了电话之后，程漾又给纪嘉禾发了条微信。

    Yung：嘉禾对不起哈，我这边临时出了点事儿，我找朋友去接你，你到时候跟她一起过来就成啊。

    手机黑屏，程漾望着身边的程予白，满心柔软的往他的怀里蹭蹭。后者满眼温柔的抬手揉揉她软滑的发，嗓音清和。

    他说：“漾漾，你做得可以了。”

    -

    宁城正值盛夏，纪嘉禾到的时候，洋洋洒洒的落着雨。

    收到程漾的消息，纪嘉禾拖着行李箱，回了一个【离家出走】的表情包，眸光流转，打算找个挡风的小角落待在原地等着程漾所谓的朋友来找她。

    国际航班出入境出处，旅客鱼贯而出。碰上蹲在一侧的纪嘉禾，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好漂亮的丫头。

    女生视线离了片刻，再次抬眼，一道修长身影拨开人群，停在她面前，倚靠着栏杆，温声叫她：“纪嘉禾。”

    当年不染纤尘的仙气飘飘的少年，如今竟生成了姿容清绝的笔挺青年。

    “江砚？”

    女生有些微微的差异：“我不是都把你拉黑了么？你怎么还能知道我今天回来。”

    “先走吧。”

    女生的面容一如既往，江砚放松的笑了笑，自然的接过行李箱。

    纪嘉禾没拒绝，起身，也很自然的跟在男生身后，上了提前叫好的出租车。

    “你要先回学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