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王殇所言,应雪泥笑道:“自然是要留的,不然你早该动手了。”
王殇见他这般从容,面色微变:“你果然看出来了.....”
那大皇子本以为这二人听见自己说“论功行赏”,自然该感恩戴德,却不料他二人竟然兀自言语,而他完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过“蠢货”一词他还是听懂了,不悦的看向王殇,道:“你在胡言乱语些甚?”
到了这一步,他还没想到这“蠢货”二字说的是自己,不过这也怪不得他,自出了娘胎,除了老爹虞夏皇呵斥过“混账种子”,他还没被旁人骂过,此时还以为王殇说的是应雪泥的护卫呢。
王殇见那大皇子还没悟过来,淡淡道:“这蠢货还未开窍,少不得动粗了。”他话音刚落,身后的兵士便一拥而上,抽出刀剑,架在大皇子和他亲随的脖子上。
大皇子目瞪口呆,他的亲随也愣住了,他们这般突然发难,实在令他们措手不及,那俩亲随连刀都没来得及拔出来。
他们旋即反应过来,大骂应雪泥和王殇是乱臣贼子,王殇嫌弃他们聒噪,使了一个眼色,那挟持他们的兵士扬起蒲扇大的巴掌,一人赏了十几个耳光,打的他们满口都是血腥味。
那大皇子被打服了,也知道王殇不好惹,恨恨的看着应雪泥。
应雪泥叹道:“殿下莫恼,你虞夏的兵被人偷梁换柱,我又有何办法,如今连我也是自身难保啊!”
大皇子和亲随这时才知自己带的这几百人已被掉包,如坠冰窟,他开始还以为只有这些兵士被买通了,谁知竟是所有人都被掉包!
也不知自己还能不能活命!
他们这厢心乱如麻,那王殇却看着应雪泥若有所思,也不知他是故作镇定还是真有后手,但他自负有三十兵士,而应雪泥不过只有两个护卫罢了,自觉胜负已定,便有心先搜出那东西,再拿下应雪泥,以免厮杀时折损人手,影响了搜索,横竖洞口已被他的人堵的满满当当,量他们是插翅难逃。
想到这里,他定了定神,对手下道:“搜!”
他身后的兵士便开始在这山洞里四处搜索,应雪泥站在一旁,沉默不语。
兵士搜罗了一圈,除了在山洞里发现一个小洞,存放了一些经文之外,什么都没找到。
王殇看了一眼那棵巨大的青铜树,上面的棺木静静的躺在枝头上,仿佛一颗颗造型独特的果实。他目光闪了闪,看向那大皇子,扯出一抹诡异的笑,道:“我有一事,有劳殿下费心!”
大皇子此时因挨了打的缘故,鼻青脸肿,心想大丈夫能屈能伸,含混道:“你讲。”
“这些棺材实在碍眼,劳烦大皇子推下来罢。”
大皇子睁大了眼睛,把棺椁推下来?这棺椁里头可是虞夏的列祖列宗,他若行此事,虞夏皇再宠爱他,也只能一杯毒酒了结了他,以堵住众人悠悠之口!
大皇子火冒三丈,骂道:“竖子!你狗胆包天,竟敢戕害我虞夏帝陵?!”两个亲随默不作声,却是知道人在屋檐下了。
王殇却懒得再说,扭头叫来两个兵士,低声说了几句,那两兵士得了吩咐,上前抓着大皇子,往那青铜树走去,大皇子看出他们的意图,拼命挣扎,几乎是哭嚎出来:“不,不!”
那两个兵士却轻而易举架着他,走到树下,沿着青铜树的枝丫爬上去,然后踩着青铜树上宽大结实的树干,往一处棺椁走去。
大皇子凄厉的哭嚎在山洞里回响。
应雪泥看了他一眼,又看向王殇,道:“阁下何必毁人宗庙?”
王殇道:“你又何必横刀夺爱?”
应雪泥听他这般说,也知多说无益,不再开口,抬头去看那大皇子,此时,大皇子已被架着来到一具棺椁前,两个兵士大概是听了王殇的吩咐,此刻也各有分工,一个人钳制大皇子,另一个人用随身的刀剑去撬开棺椁。
这一树的棺椁,最新的一具也有五六十年的历史了,木材虽是最顶级的,却也熬不过岁月匆匆,早已稀松朽烂,轻易就被撬开了,那撬开棺椁的兵士低头翻找了一阵子,似乎在找什么东西,但没有找到,于是站起身,与钳制大皇子的兵士一道,捉着大皇子的手,用力去推那棺椁。
大皇子痛苦嚎啕,百般挣扎,但还是被捉着手,推着棺椁,棺椁发出沉闷的摩擦声,一点一点的往外移动,悬空,最后从枝头跌落,掉在地上,摔的四分五裂。
应雪泥看了看那摔落的棺椁,只见里面除了枯骨和一个写了经文的瓷枕,并无金银珠宝等陪葬,连枯骨上的衣裳都是极为简单的袍子。
当然,这些如今都与那棺椁一样摔成了碎片。
那两个兵士裹挟着大皇子,一路往上攀爬,将沿途的棺椁先撬开搜捡,然后捉着大皇子的手,将棺椁推下来。
山洞里回荡着大皇子声嘶力竭的哭嚎声、撬开棺椁的吱吱声和棺椁落地的轰然声响。
三人越走越高,推下来的棺椁也越来越多,大皇子此刻已经叫不出声音了,徒劳的干嚎。
终于,他们爬到了这青铜树的顶端,却没有棺椁被推下来,相反,能看见一个兵士架着大皇子开始往下走,另一个兵士盘桓了一会,也小心翼翼的往下走,似乎揣着什么东西。
过了一会儿,他们终于到了地面,大皇子被撂在地上,已经崩溃了,满脸都是鼻涕眼泪,眼神涣散,跪在青铜树下,不住的磕头,嘴里喃喃:“不孝子孙妫浩,给先祖请罪.......”对周遭的一切皆充耳不闻,那两个亲随一开始看见主子被逼着推倒祖宗的棺椁,心惊肉跳,到后来根本就不敢抬头。
两个兵士下地后,走到王殇面前,行了礼,其中一个兵士似乎把什么东西呈给了王殇,他接了,然后示意他们退下。
那两兵士回了队,此时,没有遮挡,不远处的应雪泥也看清楚了王殇手上的东西,却是一只匣子,这匣子似乎是用羊脂白玉做成的,表面用金丝攒出极为流畅而神秘的花纹,华贵非常。
这匣子放在青铜树的最顶端,虽不知到底是什么,但看这架势,也知是有来历的。
王殇深吸了一口气,将匣子打开了,看到匣内的东西,他脸上的神情变得极为愉悦,几乎算得上洋洋得意了,他伸手取了匣子里的东西,放入怀中,然后随意的将那羊脂玉匣扔在地上,玉匣落地,发出清脆的玉碎声。
这时,他终于看向应雪泥,目光透出点点杀机,道:“古人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应大人定然不愿与我同流合污,那只好送您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