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做完饭后,喻宁就知道自己着凉感冒了,在家里翻找了一圈,找到一盒感冒药,就吃了两粒,但时间已经过期了。
外面下着雨,喻宁不愿出门买药,怕喻立洋担心,所以就找了借口睡觉。
“靖叔叔买了药。”喻立洋抓着喻宁的手,跪坐在一侧,认真地说,“没过期的。”
“谁?”
喻宁不明所以。
喻立洋抿抿唇,解释道:“我先前跟你说的那个叔叔。他路过,顺便买了药。”
?
拧眉思索片刻,喻宁恍惚间想到这一茬,明白过来。
路过?
喻宁脑子又沉又疼,连思考都费劲,俨然没 >>
精力多想。
这时,她听到走近的脚步声,沉稳有力,步伐稳健。
“不好意思,麻烦——”
手肘撑在枕头上,喻宁支撑着欲起身,可话到一半,抬眼看到来人,立即顿住,所有的话都湮没在嗓子眼。
男人身形挺拔,一身休闲西装,跟记忆中一般的俊雅温和,只是眉目轮廓愈发深刻清晰,添了成熟味道。
喻宁怔住了。
喻立洋口中的“靖叔叔”是……阎天靖?
难不成他——
喻宁下意识偏头,略微紧张地看了眼喻立洋,然后强撑着坐起身。
疲惫的神态,微红的脸颊,满是病态,披散的头发凌乱,穿着件宽松地长T恤,很减龄,清纯又漂亮,跟二十岁时一样,没什么变化。
她微垂下眼,白皙如葱的手指拂过发丝,将其拨到脑后,简单又随意的动作,却莫名的添有些微风情。
将她的容颜、动作看在眼里,阎天靖喉结微微滚动两圈。
“你——”
喻宁强忍着不适,轻轻开口。
阎天靖倏然截断她,“先吃药。”
他将药和水都递过来。
“谢谢。”
她轻声道谢,去接药和水,手指轻微的颤着,连带杯里的水,都泛起微微的涟漪。
将药往嘴里一放,喻宁闭了闭眼,喝了两口温水,赶紧将药咽下去。
阎天靖伸手去接她的水杯,喻宁却先一步避开,将其放在一侧的床头柜上。
阎天靖的手僵了僵。
尔后,收回。
“喻小帅。”
没再看阎天靖,喻宁侧首喊跪坐一侧的喻立洋。
“妈妈,我在。”喻立洋忙道。
喻宁淡淡提醒,“你该睡觉了。”
喻立洋皱皱眉,放心不下她,略微迟疑地说:“那你——”
“妈妈没事,睡一觉,明早就好了。”
稍作迟疑,喻立洋又说:“那我能睡这里吗?”
“不能。”拍拍他的脑袋,喻宁声音无力,却很温柔,“等妈妈病好了再陪你一起睡。”
“……”
可我是担心你的病才想跟你一起睡的啊。
喻立洋张了张口,又一顿,将话强行咽下去。
他改口,“我知道了。”
本想下床,不过,忽又想到什么,喻立洋往前爬了爬,亲了亲喻宁的脸颊后,才跳下床。
他站在床边,有些局促地看着喻宁,“妈妈,晚安。”
“晚安。”
喻宁唇角上翘,笑了笑。
尽管,笑容有些僵硬,但喻立洋毕竟年纪小,并未看出来。
他转身往外面走,直至抵达门口时,察觉到少了个人,回头去看,见到阎天靖依旧站在床边,皱皱眉,喊:“靖叔叔?”
阎天靖答应一声,偏头看了一眼,“我马上来。”
“……哦。”
喻立洋点点头,但一没关门,二没走远,就站在门口,略微警惕地盯着阎天靖。
虽然对阎天靖很有好感……
但外公说了,该防的那一类人该有的特征,这位叔叔一样不缺。
留着阎天靖跟他妈妈在一起,他完全不放心。
喻宁蜷着腿,只手隔着被子抱着膝盖,又伸手摁了摁太阳穴,努力睁开眼,跟门口的小不点说:“妈妈跟叔叔说几句话。”
“好。”
见喻宁这么说,喻立洋点点头,从门口挪开了。
但是,依旧没把门关上,自己在客厅里活动。
“小洋……”
怀揣着某个惊人的猜测,阎天靖最终开了口。
没等他问出来,喻宁就皱皱眉,直截了当地说明缘由,“我堕胎了,没跟你撒谎。”
阎天靖一怔,往门口方向看了眼,似是玩味地问:“他呢?”
“捡的。”
喻宁表情淡漠,答得也挺冷的。
出乎意料的答案,令阎天靖拧眉,“捡的?”
“捡的。我犯贱吗?为什么要生下你的种。”
喻宁语气冷冽愤恨,深吸一口气,将翻滚的情绪压制着,她近乎不耐烦地盯着阎天靖,“这次麻烦你了。不过,我不想再看到你,请问你可以走了吗?药钱多少,我明天给你转。”
直白又决绝。
还有一点对他的厌恶。
除了长相,浑身上下,倒是看不到一点曾经的痕迹。
阎天靖伸手捏了捏眉心。
思绪乱成一团。
跟喻立洋认识,本就是个意外,阎天靖从未深究过喻立洋的身份。
今晚来这里,依旧是个意外。
一切纯属巧合。
误打误撞之下,却发现喻立洋的母亲竟然是……
孩子姓喻,随她。
按照分手时间,若那孩子生下来,年龄跟喻立洋正好对得上。
不过,正如喻宁所说,她为何要生下他的种?
“你好好休息。”
好半晌后,阎天靖并未多问,叮嘱一声,转身就走。
“另外——”
喻宁却出声叫住他。
阎天靖步伐一顿,侧身看来。
抬起头,喻宁目光沉静且冷漠,一字一顿地说:“阎先生,身为孩子的母亲,我不希望你再跟小洋接触。麻烦以后不要再找他了。”
“……”
眉头一皱,阎天靖神情有几分不悦,未给承诺和答复,他盯了喻宁几眼,抬步走出卧室。
熄灯,关门。
门被关上,卧室里,一切都归于平静。
喻宁怔怔地坐着,神情木然,须臾后,她视线落到紧闭的门上,拧拧眉,只觉得方才那一幕,像极了幻觉。
喻立洋认识一个叔叔,结果好巧不巧的,正是阎天靖?
滑稽。
可她什么都不愿深想。
难以形容的绝望感,令她连呼吸都隐隐作痛。
她倒回床上,蜷缩着,被子盖在身上,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来,缓解着无端汹涌的低落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
她抬起眼,在昏沉中看到床头柜上的水杯,怔然盯着。
良久,许是药效发作,她终于闭上眼,睡了过去。
*
客厅里。
阎天靖刚一出来,附近的喻立洋就跑了过来。
“靖叔叔。”
闻声,他微微垂下眼帘,见到喻立洋熟悉的眉眼轮廓,隐隐的,刚被压制的猜测,再一次生根发芽,长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