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一念脑中“嗡”的一声炸开来。

    霍子琛似乎喝了点酒，呼出来的温热呼吸中带了淡淡酒精味，与他身上的木调清香交缠在一起，霸道地钻入她的鼻腔。

    身体本能地往后退。

    霍子琛却不给她半点退缩的机会，搂在她腰上的手越发锢紧。

    她伸手想去推霍子琛，可不知为何，浑身却绵软无力，霍子琛依旧纹丝未动。

    这时，霍子琛松开了她的手腕，大手绕到脑后，紧紧扣住她的后脑勺。

    迷迷糊糊间，顾一念感到耳朵上一轻，紧接着，有什么东西掉在腿上，冰凉的触感让她瞬间回神。

    “不要！”她不知突然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霍子琛推开。

    霍子琛被她推得松开了手，目光紧紧锁在她面上，带着不加掩饰的幽深浓烈，眼底似乎还有不曾退去的谷欠念。

    顾一念有些气息不稳，胸前剧烈起伏着。

    她死死咬住下唇，看向霍子琛的目光冰冷，“霍总，请让我下车。”

    霍子琛眸色沉了沉。

    顾一念这次没有再退让，冷冷地同他对视。

    也不知过了多久，霍子琛终于妥协了，伸手按下车门解锁的按钮。

    听得那“哒”的一声，顾一念紧绷的神经一松，一把推开车门，头也不回地下了车，匆忙的背影很快隐入黑暗的楼道中。

    霍子琛保持着刚刚的姿势，隔着黑沉沉的玻璃看向窗外许久，直到二十楼一侧亮起了灯，他才似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收回目光，闭了眼，往靠椅背上一躺。

    鼻端似乎还残留着顾一念身上的清香，缠缠绕绕，却让他越觉烦躁。

    伸手扯了两下领带，从车里的储物盒中摸出了烟盒和打火机。

    车窗徐徐降下。

    夜色中，有火光一闪，咬在齿间的香烟被点燃。

    他吸一口烟，吐了口白雾，手腕搭在车窗沿上，修长的手指弹了弹烟身。

    正抽着烟，余光瞟到副驾驶座上有光线一闪。

    他转头，瞧见座位上落了枚红宝石耳坠，想起，是方才顾一念挣扎中落下。

    拿起耳坠，握在手中端详，眉间郁色愈发缠绕。

    看了几秒，他弯了腰，将耳坠放回储物盒，又猛吸两口烟，心底焦躁情绪才平息几许。

    伸手，在车载烟灰缸中缓缓捻熄烟头，拨通了陈充的电话。

    “喂，霍总。”

    “都处理好了？”霍子琛一手握住方向盘，手指无意识敲打着。

    “已经处理好了，霍总放心。您看，内存卡是要销毁，还是……？”陈充请示。

    “明天送我办公室。”

    “是。”陈充应了。

    “狗仔怎么会知道她的行踪？”

    电话里的陈充迟疑两秒，“听狗仔说，有人给他发了匿名邮件，说今晚在东方大酒店门口蹲守，能拍到顾小姐的劲爆新闻。”顿了顿，陈充猜测，“霍总，难道是顾小姐的对家？”

    霍子琛没有说话，眸光沉沉如窗外夜色。

    片刻，他又问，“赵五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今天刚收到最新进展，要不，我明天整理好了，连内存卡一起给您送去？”

    “行。”霍子琛应了，掐断电话。

    抬头，又沉沉看一眼二十层的灯光，才一踩油门，离开了小区。

    *

    顾一念不知自己是怎么到家的。

    直到洗完澡上了床，她还是觉得脑子里一片浑浑噩噩。

    一闭上眼，脑海中就浮现出霍子琛的面容，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令她心神不宁，心里翻江倒海。

    她起身，进厨房给自己倒了杯红酒喝下，这才觉得砰砰乱跳的心平静些许。

    重新回到床上，想着明天还要拍戏，也不敢再多想，逼着自己蒙头睡下。

    这一晚，她睡得极不安稳，不知翻来覆去了多久才浅浅睡着。

    醒来的时候，窗外才露出鱼肚白。

    她没了睡意，起身下床。

    给自己煮了碗饺子吃完，顾一念推开落地窗走到了阳台上。

    秋天的早晨已经带了肃杀凉意，她还穿着单薄的睡裙，被凉风一吹，身子打了个寒颤。随手从阳台上晾晒的衣服里扯了件外套披上，她裹紧了身子，看着远处被薄雾笼罩的城市，逼自己正视起昨晚那个吻。

    霍子琛昨晚那个突如其来的吻，杀了她一个措手不及，也捅破了两人间似有若无的那层窗户纸，让她没办法再继续在霍子琛面前装聋作哑下去。

    悠悠叹了口气，她弯下腰，双手撑住阳台的栏杆扶手，一双玲珑杏眼中掠过犹豫。

    现如今，她已别无其他选择，只能找机会跟霍子琛挑明自己的想法。

    即便……这意味着她从此以后可能要失去他和寰宇的庇护。

    又在阳台上待了好一会，她才回到客厅。

    九点钟的时候，梁宛涵发微信说她到了，在小区门口等她。

    顾一念提了行李箱下楼与梁宛涵汇合，却没想到会在小区里碰到一个意想不到的熟人——

    程谦。

    说来仿佛是天意。

    御景华庭小区很大，她跟程谦住的楼旁隔得并不近，搬过来后也就见过一次，没想到今天会再次撞见。

    程谦穿了一套深蓝色运动装，迎面跑了过来，似乎在晨跑。

    见他看到了自己，顾一念只得停了脚步。

    “一念！”程谦惊喜地叫了一声，跑到她面前停下，摘了耳机。

    “程哥哥。”顾一念淡笑着打招呼。

    程谦目光落在她手里的行李箱上，“一念，你这是要出门？”

    “出去拍戏。”顾一念淡淡一笑。

    双生花官宣后，程谦在网上见到消息，也曾发微信来恭喜她，闻言露出恍然的神色，勾了唇角，“是了，你现在可是演员了。”

    顾一念笑笑，垂了眸，心底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问昨晚的事。

    却没想到，程谦竟然主动开口，“昨天你堂姐的生日宴会，你没去吗？”

    顾一念蓦地抬了头。

    见她神情激动，程谦不明所以，“怎么了？”

    “程哥哥，昨天也去了是不是？”

    程谦点头，开口解释，“我一个客户是你堂姐的学姐，也收到了邀请。她说昨晚的宴会要携伴参加，她没有男朋友，所以邀了我作她男伴。”

    顾一念一怔，定定瞧着他，“所以……那人不是你女朋友？”

    “女朋友？”程谦愣了愣，笑开来，“我都单身好几年了，哪来的女朋友？”话音落，想到什么，“这么说，你昨天真去了？我怎么没看见你？我还找你来着。”

    顾一念看他一眼，心中五味杂陈，“不光我去了，葳葳也去了。”

    而且，还误会你有女朋友了。

    后面的话她没好意思说，伸手去包里拿手机。

    手机拿出来一看，才发现昨天晚上思绪太乱，竟忘了给手机充电，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自动关机了。

    她无奈地抿了抿唇，见程谦还在不解地看着她，清了清嗓子，隐晦地提了一句，“葳葳见你跟别人跳舞，误会你有女朋友了，所以先走了。”

    程谦神色一怔。

    顾一念道，“我助理还在小区外等我，就先不多说了。程哥哥有空的话，给葳葳打个电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