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的第二天就是除夕。

    上午的时候，顾一念接到顾铭的电话，让她晚上回老宅吃饭。

    顾一念应了下来——

    好久没见顾诺了，也该去回去会会她才是。

    下午五点，顾一念收拾一番就出了门，开车去老宅。

    路上接到霍子琛的电话。

    这段时间拍戏实在太累了，昨天回家后，点了个外卖吃完，她倒头就睡了，一觉睡到下午五点多，下了个饺子吃完，洗完澡就又上了床，手机没电了也不知道，今天早上才发现霍子琛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

    过年了，好不容易回趟顾家，既然还没撕破脸皮，该做的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上午就出去买了些礼物。下午的时候给霍子琛打电话，他却在开会，就一直没通上话。

    “喂。”她浅笑着接通了蓝牙，“开完会了？”

    “刚出来。”霍子琛应了，许是因为开会开太久的缘故，声音有些沉哑，“你在哪里？”

    “在路上呢，回顾家老宅。”

    “晚上在那边吃饭？”

    “是啊，正好回去看看情况。”

    霍子琛沉默一瞬，声音突然有些落寞，“你回来后都没看过我。”

    顾一念微微一呆。

    怎么听着，霍子琛这口气委屈得很啊。

    她还真没见过霍子琛这一面。

    想着确实有些心虚，清了清嗓子，“昨天睡过头了。”

    “明天你有空？”霍子琛问。

    “有空有空。”顾一念忙应了，“你公司没事吗？”

    霍子琛沉默一秒，突然幽幽开口，“明天是情人节。”

    顾一念：“……”

    挂断电话，顾一念脸蛋红扑扑的，伸手将车里的空调调低了些。

    霍子琛说，明天让她空出时间来，他要跟她好好“约一次会”。说起来，自从两人确定关系后，她很快就进了组，还没怎么正儿八经在一起约过会。想着，心里就生出些许期待来。

    到了顾家，见到顾铭的车已经停在院子里了。

    她下了车，走到门口按响门铃。

    这次门倒是很快开了。

    开门的还是上次那个佣人，不过脸上神色明显恭敬许多。

    顾一念嘲讽地勾了勾唇角。

    倒戈得可真快。

    不过她没有闲心跟一个佣人计较，淡淡收回目光，进了门。

    顾铭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听到玄关动静，回头望来，露出一抹慈爱的笑来，起身迎上前，“小念来啦。”

    顾一念走到客厅，“爸。”又看向他身边的顾建国和顾钧，一一打了招呼。

    除了这三个人，其他人都不在客厅。

    “诺诺没来吗？”顾一念将买来的礼物送到他们手里，开口问。

    顾建国接过礼物放到一旁，若有所思看她一眼，见她神色平静如常，仿佛在问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

    禁不住眯了眸子。

    饶他活了大半辈子，阅人无数，竟一时间看不透这个才二十来岁的孙女了。

    早知道，当初就该好好栽培栽培她才是，现在已经离了心，她这样倔的性格，再怎么拉拢讨好，也不可能真心实意跟自己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了。

    顾铭眸光微沉，“她跟诗语在房间里。”

    顾一念点点头，看向顾钧，“大伯，我去找诗语和诺诺他们？”

    顾钧笑笑，表情是一贯的儒雅，“去吧。”

    即便他现在再不喜欢这个侄女，在顾建国面前他也不能表现出来。上次荣家的事，到底是他们心急了。好在现在跟荣家那边还没有完全断了联系，只要顾一念不再横插一脚，诗语还是很有可能嫁入荣家的。

    所以，在那之前，他还得稳住了她才是。

    顾一念上了楼。

    顾诗语房间的门关着。

    她走上前敲门。

    “进来。”房间里传来顾诗语温柔的声音。

    顾一念推门而入。

    见是她，房间里的顾诺脸色骤然一变，眼光中瞬间浮上一层怨毒的水光。可到底顾忌着如今自己在顾家的处境，不敢再轻举妄动。

    顾诗语也愣了一秒，但很快，她就堆起了柔柔的笑，“一念来了。”

    “诗语姐。”顾一念点头，走了进去。

    “坐吧一念，”顾诗语给她让出张椅子来，神色端方可亲，好像两人之间曾经的芥蒂根本没有发生过。

    顾一念坐下来，忍不住在心里赞叹。

    顾诗语这样好的演技，不进娱乐圈真是可惜了。

    相比较于她而言，一旁的顾诺，憎恨的情绪都写在了脸上，她一进来就扭了头看向窗外，仿佛看她一眼都觉得恶心。

    顾一念跟顾诗语不痛不痒聊了两句，突然看向顾诺，“诺诺好像瘦了。”

    顾诺狠狠瞪她一眼，“还不是拜你所赐！”

    顾一念脸色微沉，“这话，你应该跟你妈去说才是。”

    听她提到江蓉，顾诺的眼圈登时就红了。

    她现在根本不知道该以什么心情去面对江蓉，从小到大，江蓉对她极好，可……也正是因为她，才让自己平白无故地遭受这么些羞辱。

    想到最近圈子里传的那些话，她就觉得一阵扎心的难受。

    亲生妈妈不能记恨，就只能把这笔账算到顾一念头上了。

    冷哼一声，眼神沉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最近外面那些谣言都是你放出去的。”

    顾一念垂了眸。

    果然顾诺以为是自己的手笔。

    思绪一转，她带上茫然的表情，不解地看去，“什么谣言？”

    顾诺只觉得她在惺惺作态，下巴一扬，根本不想理她。

    顾一念便又看向诗语姐，眨了眨眼，“诗语姐知道吗？”

    顾诗语露出为难的神色，看一眼顾诺的表情，支支吾吾道，“外面都在传……说诺诺……”说到一半，她似实在羞于启齿，“哎”一声，“都是些闲言碎语，你不知道也就罢了。”说着，推一把诺诺，“诺诺，你别听别人瞎说，一念不是这样的人。”

    顾诺瞬间红了眼眶，“不是她还会有谁？！她就是见不得我好！弄走了我妈，还要把我也弄走。”

    顾一念面无表情地听着，心里已经有了一两分猜想。

    眼前这情景，实在太熟悉了。

    挑起事端，却又来扮好人，这可是顾诗语最熟悉的伎俩。

    如果顾诗语大大方方地说出来，她或许还不会怀疑她，可就是这种说一半留一半似乎为顾诺考虑的态度，让她瞬间明白过来。那谣言，果然是顾诗语放出去的。

    看来，她还是想借顾诺这把刀对付自己啊。

    眸光一冷，没有接话。

    顾诗语扫一眼她低垂的眉眼，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暗芒。

    饭菜很快做好，几人下了楼。

    顾锦岚也到了，正在跟乔淑宁和宋雅说话，听到脚步声，抬头看来，目光一一划过，最后落在顾一念面上时，眼底的神情颇有些一言难尽。

    顾一念淡淡一笑，随众人在餐桌旁落了座。

    年夜饭很丰盛，餐桌上的气氛却不算太好。

    最后还是顾建国说了几句，大家才勉强活络开来。

    吃过饭，顾一念走到落地窗前朝外面看去，却发现院子里竟然下起了小雪。

    她略微一喜，披上羽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