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全是啦。”
“跟朝露去吧,我已经有计划了。”
“什么?”柳从斌大惊,“你已经和别人约好了吗?哥难道我有嫂子了吗?”
瑞和敲了他一下:“让你失望了,没有。”
第二天,柳从斌载着瑞和前往目的地,他放下车窗看向外面的招牌,转头看瑞和:“哥……你牛逼啊,放假啊!你知道什么是假期吗?假期就是要玩,就是要放松,你来这里是想做什么?不不不,你别跟我说你是来旁听小孩子上课的。”
瑞和推了推眼镜:“当然不是。”
没等柳从斌放松:“哦,那你是来看望——”
“我是来上课的。”
“……哥,你别闹。”
十分钟后,柳从斌站在教室外面,听着教室里他哥抑扬顿挫的讲课声,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他悄悄探头再看一眼,里面的学生齐刷刷转头看向门口,他赶紧将头缩回去。
手机屏幕亮起来,他戳戳戳打字:“我哥真的到这里上课了啊,我制定的计划全部落空了。”
屏幕再亮,他再戳:“他让我去跟女朋友约会,我不放心他一个人啊。”
工作室里,樊骏理呵呵笑,语音输入:“听你哥的吧,总要他自己开心,你要是再站在门口引得学生不专心听课,你哥该生气了。”语音转化为文字发过去,他笑着摇头:“两个孩子一样。”
柳从斌不愿意走,朱经理走过来轻声说:“到我办公室坐吧,学生总是看你影响不好。”
“好吧。”他也有些不好意思,便顺从地跟过去。
“喝茶吧。你是柳老师的弟弟?你们长得真像。”朱经理笑着问。
“谢谢。我们是亲兄弟没错。”
朱经理感叹:“你们看起来很像,特别是气质,我记得几年前柳老师来这里兼职的时候,那股气质就跟现在的你特别像。”见柳从斌很喜欢这个话题的样子,朱经理说:“走廊里还挂着当时的大合照呢,你要去看看吗?”
等下班后,瑞和和柳从斌肩并肩走向停车场。他特地变装过,不熟悉他的人绝对认不出他来,他很高兴今天上午的工作都顺利进行,边走边交代柳从斌:“下午我自己来就好,你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吧。”
柳从斌这次终于点头了:“行吧。”
“怎么突然就同意了?”瑞和还挺担心柳从斌真的一直跟过来,倒耽误了自己的正事。
“因为我听朱经理说了一些你以前的事情,哥,如果没有进娱乐圈做演员,你是不是就会去做老师。”
瑞和系着安全带:“对啊。”
“那就行了,你喜欢来这里讲课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柳从斌晃了晃手机:“我约了朝露下午去爬长城,如果你反悔了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去,来一个家庭三人游。”
瑞和拒绝了:“你觉得我的脑袋很亮吗?”
“哈哈哈。”
自认脑袋不亮的瑞和才不想去做电灯泡呢。
不过他在辅导班只呆了三天,去姜教授家拜访探望时得知他有长假,姜教授二话不说直接让他来学校听课:“就等着你呢!”
于是他就收拾收拾去了北大旁听姜教授讲课,跟着姜教授做课题。这一次他没有看到姜教授那个叫做赵聪的徒弟。
姜教授说起他时带着些怅然:“他毕业了,到一家博物馆工作。”
“你以前不是说他想读博士,连博导都帮他联系好了?”
“嗨,他说不读了,我也没勉强。他这几年的心思全都不在学习上面……”姜教授不愿意多说,换了个话题,“趁着这次放假,你跟我一起做这个课题,这两个是我去年刚收的学生,你就和他们一起。”
瑞和依次和那两个同学握手,其中一个是女生,长相甜美可爱,性格也很活泼:“久仰久仰,我们老师经常说起你,请多多指教啊。”
就这样,瑞和开始了在北大学习的生活。樊骏理来看过他一次,看过后完全放心下来。
瑞和有些愧疚:“工作室推了不少工作吧……”前几天他总觉得思维被什么东西蒙着罩着,他对外界的感知有些迟钝,他也是放了几天假后才后知后觉。
樊骏理让他好好享受假期:“你签公司快四年了,春节就不说了,平时就没放过长假,我和你珍姐结婚的时候,你也就放了不到一个星期假,这一次的假期是我经过深思熟虑的,你就放宽心好好做你想做的事情,等调节得差不多了再回来。至于工作上的事情更不用担心了,本来我就还没和任何一个剧组有承诺,咱们不去也没事,而且那些剧本……我觉得你拍过《簪缨》这样的,短时间也接受不了落差,慢慢来吧!”还征求瑞和的意见,“工作室把接到的剧本,挑些适合云亭的给他,你什么看法?”
“可以啊。”瑞和毫不犹豫。
广云亭也抽空来看他,说起这事毫不扭捏:“哥们,这下我是沾你的光了,来来来,这些零食大礼包算是我的谢礼。”
“就这么一点零食就想收买我啊?”瑞和打开一包,久违地吃到了番茄味的薯片。
“给我来一个。”广云亭也捏了一片,慢条斯理地咬。
两个要保持身材的男演员就这样一人一片薯片啃了十分钟。
“真好吃啊。”广云亭看向瑞和。
瑞和也看着他:“好吃。”
两人一同笑起来。
“唉!又是一年过去,人到中年更容易发胖,我一想起以后还有好多年都要吃清汤寡水,我就想哭一哭。”
“我还不到三十岁,你自己去中年吧。”瑞和擦擦手,拿夹子把开封的薯片夹起来。
“嘿嘿嘿开玩笑嘛。”广云亭趴在栏杆上看窗户外面,放学的学生们三三俩俩在校道上走着。“还是做学生的时候好啊,无忧无虑的。”
“你确定吗?”瑞和笑着说,“咱们还在读大学的时候,你可天天盼着赶紧毕业好接戏呢。”
“那时候不是傻嘛。”
“都在窗户那里干嘛?”樊骏理推开教室的门进来,“我们得走了,你明天就要进组,得回去收拾东西。”
“去吧,好好加油。”瑞和拍拍广云亭的肩膀。
“我会的,你也是,师兄。”
瑞和笑着推了推他:“知道了师弟。”
樊骏理他们来看望并没有给瑞和带来许多变化,他每天都过得很充实,姜教授如遇知音,得空就拉着瑞和聊他的新思路,瑞和总能提出建设性的建议,给他带来新的灵感和思路。
只是有时候夜深人静,瑞和在看书的时候偶尔会跳出一些奇怪的念头,比如这一段写着某年某月某日,朝上某内阁大臣乞骸骨,本是以退为进,皇帝却直接批准,回乡途中该大臣日夜长吁短叹,竟然病死在路上。他就会想:如果我是这个大臣,在假借乞骸骨要挟皇帝却失败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或者,如果我是皇帝,我会怎么表演?愤怒羞恼有一分还是两分?
“竟像有了职业病。”他跟姜教授调侃说,“本来能来这里念书是我期待了很久的事情。”他摸摸头发垂下头。
姜教授露出善意的笑容:“这样不是也很好嘛,至少证明在你的人生里有两样东西让你割舍不下,人生在世能有几样追求,就能为之奋斗一辈子了。迷迷糊糊地过一辈子,还不如繁忙一点。”说着叹一口气,“看来想留下你是不可能的了,不过也没事!我身体还硬朗,也许以后还能再带你的研究生,放心我承诺过你,如果以后我带不动了,就给你介绍好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