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闫照就赶到了，直接就被眼前的情景吓着了，手足无措的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报警还是先叫救护车？大脑竟一片空白。

    “报警。”褚煜泽脸色苍白的说：“准备直升机，查清楚最近出海的邮轮都有哪些……”

    无论如何，都要将尹玖安全带回来。

    疾驰的救护车，接上急奔的平板床，顾端跪在褚煜泽身上，疯狂的做着心肺复苏，一边大声对推车的护士说：“患者中毒了，具体是什么毒要分析那把凶器！立刻准备除颤，他心跳已经骤停过三次了！”

    “褚煜泽！你振作一点！”顾端觉得再用力，褚煜泽的肋骨可能都要被他压断了，可他瞳孔涣散，呼吸时有时无，脸色苍白的就像再也不可能醒来一样，这是他最重要的朋友，是尹玖最在乎的男人。

    他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

    所有的抢救仪器都用上之后，顾端被请出了抢救室，他浑身的力气都已经用光了一样，靠在抢救室外的墙上，他赶到的时候，那个光头已经口吐白沫，褚煜泽很虚弱的看了他一眼，用几乎已经听不清的声音说了一句，尹玖危险，带她回来。

    “顾先生！”闫照焦急的冲进来，看着顾端的样子，内心也像是压着上千斤的顽石。

    “你们怎么会在那样的地方？”顾端许久后才说出一句话，闫照微叹口气说：“事实上，这些年云能集团一直都能收到寄送给褚总的匿名恐吓信，我们一度怀疑就是这个光头做的，终于有了他的消息，褚先生是想将他抓住的，没想到出现了意外。”

    “那尹玖又是怎么回事？”

    闫照将在店里找到的三张照片给了顾端，他看见之后瞪大眼睛，瞬间站起。

    “她去哪儿了？”

    “不知道，还在查，褚先生让我准备直升机，还要弄清楚都有哪些邮轮这两天在公海上。”

    顾端觉得整个人都快炸裂了，冉索还在住院，褚煜泽伤成这样，时刻都有生命危险，而尹玖又在公海的邮轮上，会不会遇到不能避免的危难……

    “辛苦你了，尽快去查吧，一旦有消息，立刻告诉我。”顾端说。

    闫照担忧的看着抢救室的方向，顾端微摇了摇头说：“如果是氰化物，我们都要做好心理准备。”

    闫照眼眶立刻都红了，他都不敢相信会出这样的事，早知道如此，他坚决不会让褚总亲自来做这些事的。

    “都是我不好，我没有尽职的劝阻褚总……”

    “褚煜泽的脾气，不是你能劝得了的。”

    顾端在闫照离开后，微微仰头看着集成吊顶的灯光，他是个无神论者，从没有求过神明，可他此时此刻真的很想求求各路神明，不管谁能回应他都好，一定不要让褚煜泽有事，哪怕这希望，渺茫的就像寒风中的火光。

    氰化物，虽然说不明剂量直接谈论致死率是不正确的，可若是真的在匕首上淬满了毒药，那不管是什么浓度的氰化物，杀死一个人太轻松了。

    整整三个小时，抢救室甚至都没有出来过任何一个人，顾端心悬在喉咙口，有点要窒息的感觉。

    终于，有护士出来了，顾端从读医科开始就是见惯了生死的人，以前总觉得任何生命的离开都很正常，没必要纠结，尤其面对失去亲人的家属的悲痛反应，他更是淡定，可如今他终于体会到了那种焦灼和恐惧，生怕护士的眼神中有任何的遗憾流露，生怕她说出一句对不起。

    “毒性检测结果出来了，不是氰化物，但也是比较强毒性的乌头碱，目前病人还没有完全脱离生命危险，血氧浓度持续降低，还在抢救，你再等等吧，会诊的专家也很快就要来了。”

    说专家，专家就真的来了。

    看到来人，顾端愣的说不出话。

    多年前，这个人曾经和他一起站在手术台边，在导师的指导下，双人主刀给一个脑部血管瘤的病人做手术，也正是那一台手术，彻底结束了他神经外科的职业生涯，从此之后他甚至再也无法看到任何与开颅有关的器具。

    “好久不见。”卞煜弘说着穿好了白袍，平静的说：“褚煜泽脑神经受损，为了不让他成为植物人，所以请了我，应该庆幸我正好在国内，也应该庆幸这家医院正好和明鸿有技术交流，不然他能活下去的可能性大概要跌掉一半，不过，我觉得其实你也可以一起进去看看。”

    卞煜弘说着让护士给顾端准备手术服和消毒。

    顾端后退了一步，卞煜弘冷笑一声：“你不去？他是你好朋友吧？你就不怕我徇私将他直接弄死了？”

    “你不会的。”顾端低声说，但其实心里也没底，毕竟褚煜泽和卞煜弘家里上一辈之间的一些纠葛，他是了解的。

    “给你一分钟时间考虑，拖的越久，他顺利醒过来的可能就越低，不过你要是一起来商量，存活率可能会更高一些。”卞煜弘说着先进了抢救室，褚煜泽已经被转向手术通道了，时刻准备做手术。

    顾端望着放在他身边的手术服，并不是主刀医生能穿的，充其量算是家属进手术室用的无菌装，他真的已经不是曾经的自己了。

    想起那场手术，最终的结果是不到半小时，病人血管瘤破裂，血溅到了无影灯上，也溅满了他的脸。

    一条生命就这样在他眼前消失了。

    顾端记得，卞煜弘当时脱了手术服，只说了一句话，说他预判有些失误，这血管瘤长的位置就不该开刀，不开刀可能还能活个一两年，开了刀结果就是五分钟。

    他却因此而沉寂了很多天，脑海中一直是手术之前那病人笑问他的情景，他问手术成功的概率有多少，他很严谨的说有8成危险性，但一定会竭尽全力治好他。

    顾端紧紧的捏住手术服，他受过挫但依旧不愿放弃医学，除了神经外科的所有科系都进行了研究和自修，但这么多年都不曾再做会决定存活与否的大手术。

    而如今……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朋友在他面前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