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铎铠终于明白了，他之前认为有些优柔寡断的褚煜泽，仅仅是没有暴露利齿而已。

    狼就是狼，不能因为它看起来温和，就忽视了他的本性。

    “你……你想做什么？我告诉你，都是给鲁爷做事的，你要是弄死我，你以为鲁爷会留着你么？还不如我们两个人继续联手，做一番大事。”马铎铠说着开始后退：“褚煜泽，咱们也是旧相识了，你不能这样。”

    被他这一提醒，尘封的记忆打开，一切场景都是鲜活的，褚煜泽想到之前被马铎铠的手下绑架塞进车里的那一天，微敛眉目。

    “我只记得，我老婆为了救我，不得不开车撞你的手下，你能将一个女人逼到做出这样的选择，兴许在之后的每一天，这种恐怖的场景都会成为她的噩梦，而这一切，都是你亲自创造的。”

    说到这里，褚煜泽内心越发的冷。

    他想起那时候尹玖疲惫的笑容，趴在他身上时说的每一句话，还有为了抵挡那把差点扎进他后背的刀，尹玖带着那男人毫不犹豫的落水瞬间。

    这个瞬间，就算是再想一千次，一万次，都还是会让他的心像是被千万根针扎一样的疼。

    人从出生开始就一直在得到和失去，只是大部分人得到的多，失去的少，所以幸福才能战胜痛苦，让人好好的活下去。

    可自尹玖走后，他的心几乎每日每夜都被悔恨和痛苦侵蚀着，从那天之后，他每一天都在失去，失去属于尹玖的温暖，失去属于她珍贵的微笑，失去身边残留的她的气息，甚至开始失去她在他心中的记忆。

    那痛苦清晰的成为了一种后遗症，他现在每每想起来，都会觉得怕。

    “马铎铠，我这一辈子没有真正的特别恨过什么人。”褚煜泽接了工装男人递给他的枪，微转身，一步步朝马铎铠走过去：“除了你。”

    马铎铠怕的不停后退，转身想跑时，右腿膝盖崩出了血花。

    “啊！”马铎铠杀猪一样的倒在地上哀嚎着，双手抱着直立抽搐不停的腿。

    这么近距离的子弹冲击力，不用考虑，腿肯定废了。

    “我一直都在想，该用什么样的方式让你死的更难受一些，直接杀了你，真的便宜你了。”褚煜泽就像行刑者一样步步逼近马铎铠。

    马铎铠也真是个命硬的，坚持着重新站了起来，就算是拖着一条废腿，也要朝远离褚煜泽的方向挪动。

    褚煜泽倒是也不着急将马铎铠直接干掉，这样的感觉都不一定能消除他的心头之恨。

    “褚煜泽，你别说的冠冕堂皇，你恨我？不觉得可笑么？”马铎铠一边走一边大声说：“是，我承认，当初你确实说过不允许我伤害尹玖的性命，可你不看看她是怎么对待我手下的？他们只是为了自我保护，最后还是没能逃脱那女人的毒手，你如今说的好像一副情深似海的样子，张口闭口你老婆，当初绑架你的事，还不是你和我说好的！”

    马铎铠大喘了几口气，继续努力向前挪：“你不会是深情装多了，真的变深情了？你不会忘记是你让我将要你可能有危险的事透露给尹玖，还将这件事说成我和山田泽亚的阴谋，将你自己摆在干净的位置上，然后将那女人带进了陷阱和圈套。”

    “这世界上的事本来就是存在千万种变化，你自己没料到尹玖会为了你拼命，现在想起来才特别愧疚吧？”马铎铠忍不住笑起来：“你他妈的恨我？你有什么理由恨我？为了帮你，我折了好几个手下，我是不是更该恨你？”

    褚煜泽脚下微一顿，眼角跟着抽了抽。

    马铎铠因为失血过多眼前已经有些发黑了，但还是嘴里不停的说：“我在彭城等尹玖，就是你让我去的，你别以为送个匿名信我就不知道是谁，我后来想通了，你最终的目的其实是山田泽亚，对不对？你才是心思最深沉的那一个吧？深到没人知道你到底想的是什么。”

    褚煜泽一直没说话，只是跟在马铎铠身后，人之将死，话确实不少，只是有些对，有些，不对。

    马铎铠终是要彻底挪不动了，回头看了褚煜泽一眼说：“你不想杀我了是吧？因为我知道的其实一点儿也不少，哈哈，褚煜泽，我真的挺佩服你，年轻后生里，心思深沉成你这样，但表面看起来单纯又情商低的男人，不多见了。我一开始不明白，现在突然懂了，你才是野心最大的那一个，你的野心不仅仅局限于上城，还包括了北城的四大家族，对不对？”

    褚煜泽第二枪依旧打穿了马铎铠的伤腿，他虽然疼的龇牙咧嘴，可表情依旧疯狂，一副不想活了的姿态。

    褚煜泽再次将枪上了膛。

    虽然声音已经抖的不像话，马铎铠还是得意的笑着：“你真的很会伪装自己，北城王家怕是早就和你通过气儿了吧？不然为什么你公司之前所有进口的材料突然就不要了，全改成国产，王家为什么突然就倒了，怕是和你也脱不开关系。”

    “至于谢家，他们在微电路板的领域颇有建树，特别适合你开发的那些乱七八糟的AI，但北城那几个老东西，一个比一个傲慢，你一口气吞不下，就先让他们内斗，按着你的习性，又不打算暴露自己，就把山田泽亚一起搅和进来，看着她去把水弄浑，最终赢的人，一定是你，我说的……有没有错？”

    马铎铠脸色已经惨白，看着自己拖出的一条血路，本来就没怎么恢复的胃也因为对死亡的恐惧而抽搐起来，不过，就算是被褚煜泽一枪打死，他也要把这些话说出来，兴许他说了，褚煜泽会担心他有后手，暂时留他一条命呢？

    人生，总是要赌一赌的。

    “你说的，对。”褚煜泽很缓慢的说。

    马铎铠感觉看到了希望，吊着一口气继续说：“我儿子被你藏起来了对不对？我早就觉得这一切背后有一只隐藏的推手，可我不管怎么查也找不到其中的关系，原来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