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v>
“你……”尹玖刚要开口，顾端已经起身，用手指轻触她的唇瓣，微摇了摇头说：“我知道瞒不过你的，不用乱猜测了，我其实早就已经醒过来了，一直以来都是装的，我怕告诉你之后，你就要走了。”
尹玖被顾端态度的坦诚弄的心里难受极了。
顾端在对待她的态度上，一直那么的小心翼翼，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一样的呵护着，甚至为了不让她离开，宁可装病……
就那样躺着，肌肉都快萎缩了，他却一动不动，只是担心她会离开？
“我醒了，你就再也不会受任何痛苦了，阿玖，我下半辈子所有的心思都只在你和孩子身上，我要做最好的医生，最好的丈夫，最好的父亲。”顾端握着尹玖的手，就像是发誓一样的说：“我们一家人，会幸福的，你相信我。”
尹玖微张了张嘴，终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她相信他，可她不相信她自己。
她能说点什么呢？告诉他，这辈子她怕是不可能爱上除了褚煜泽的什么人了，这对他不公平？可她面对这样的顾端，又怎么开的了口？
“别胡思乱想了，好好休息，养好身体，孩子都很可爱，也很健康。”顾端理了理尹玖鬓角的头发，喂尹玖喝了一点水。
为了能够更好的照顾尹玖，顾端看了尹玖所有的产检资料，虽然羊水栓塞和大出血并不可预测，可检查中还是会有一些预警的，他很想看出些什么。
其实也是因为自己懊悔，他若是没有假装昏迷，兴许尹玖就不会这样了……
尹玖心里是有些担忧的，这样的东西给顾家爸妈看不一定能看出端倪，但是顾端不一定，两个孩子出生重量不同，虽然在B超上已经尽量修改了，可图片是没法修改的。
不过看顾端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她也没法猜测他看出了什么。
“回来了。”原本红着眼睛出去的顾家妈妈，回来时已经笑了。
“你不知道小孩子洗澡有多可爱，她们的那个小腿啊，就在水里一蹬一蹬的，像只小青蛙一样，游泳都不睁开眼睛，但是特别的乖！”顾家妈妈形容的眉开眼笑，顾家爸爸也难得表情缓和了一些。
唯独顾端，并没有初为人父的喜悦，只是觉得尹玖受了这么多罪，太苦了。
“两个孩子的名字，想了么？”顾家爸爸是看着尹玖问的，顾家妈妈其实想提醒一句名字该爷爷或者爸爸起的，但是显然顾家爸爸的态度十分坚决。
“顾诃安，顾诃宁。”尹玖轻声说：“愿她们平安宁和的长大，一切都顺顺利利的。”
顾家爸爸看了顾端一眼，接着就点点头说：“好，就这个名字，我也可以告诉他们，开始给孩子做剔犀妆盒了。”
之前顾诃喆是一枚印章，剔犀妆盒不知道又是什么，顾端始终握着尹玖的手，轻声对她说：“是顾家女孩子的嫁妆盒，出生之后就会做，我的两个姑姑都有，剔犀是一种很美的漆器，手艺从唐代就开始流传了，很珍贵，也很有纪念意义，取心灵剔透，心有灵犀之说。”
尹玖轻笑了笑说：“谢谢爸爸。”
麻药的效力好像突然就过去了，疼痛闪电一般袭来，尹玖微拧眉，其实很疼但是她不想很明显的表现出来，顾端因为一直看着她，立刻就察觉到了。
“我去问问医生，有没有办法让你好一些。”顾端要走，尹玖抓住了他的手腕，他显然有些受宠若惊，这是尹玖第一次这么主动的抓住他的手。
“不要去了，我忍得住，不想再用更多乱七八糟的药了。”尹玖低声说。
她本来试过的药就已经太多，再用能够有效的止痛药，基本都会上瘾，不用为好。
顾端也知道这里面的意义，点点头，重新在尹玖身边坐了下来。
如果可以，他真的想代替她疼。
尹玖看着挂在高处的那一整袋血，不知道为什么越看心里越难受，这种悲伤感从她迷蒙中在产房中看到褚煜泽那一刻就开始了，明明知道不可能的，还总想着出现奇迹一样的奢望着。
……
褚煜泽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别墅的，只记得眼前一片莹白，还带着肆虐的黑影，开门之后他就正面朝下跌在了地上，冰冷的体温都快要和大理石合为一体时，他才翻了个身。
失血过多，他稍微一动都会有很明显的反应，耳朵里嗡鸣着，头也一阵阵的眩晕。
但这一切，都扫不去尹玖看向他，伸出手的那一个情景。
用力睁开眼睛，褚煜泽攥紧拳头，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就算是顾家会将他恨到底，就算所有以为他已经死了的人都会被吓着，就算隐藏着的那些危险和敌人会再次对他发起进攻，他也要去对尹玖说出真相。
他真的不想再这样煎熬下去了。
护士长此时打来了电话，其实也是担忧他的状况，毕竟他真的被抽了太多血。
褚煜泽却开口就问：“她怎么样了？醒了么？”
“她丈夫来了，另外两个人应该是她的公婆吧，没什么问题了，她已经醒了，情绪也很稳定。”
褚煜泽却如遭雷击，因为丈夫那两个字。
许久后，他才低声询问：“她的丈夫，是怎么来的？”
“我刚才进去看了一下，他正在照顾尹小姐，就是走着来的，还能怎么来呢？并不是植物人，估计是什么谣传吧。”
褚煜泽硬顶着眩晕坐了起来，低头看着光滑的大理石地面，隐隐约约有他的暗影，却看不清面容。
他……如今是真的成为她内心中的影子了么？她在被推进手术室那一刻伸出了手，看到的人到底是顾端，还是他？
护士长继续说：“先生，我觉得你献血的事，我还是找机会告诉尹小姐一声，毕竟你也是拼了自己的命救她，她现在输的两袋血，就是你的……”
“不要说。”褚煜泽打断了护士长的话，另一只手攥拳砸在了地面上，已经都察觉不到疼痛了。
“你就当我从来都没有去过，也没有做过任何事，把这件事忘了吧。”
褚煜泽说罢挂了电话，将手机卡拿出来直接扔进了种着莲花的流水池。
这才是上天对他真正的惩罚，让尹玖遭受心灵和身体上的痛苦，这一切都化成烙疤深深砸在他心口，形成一层又一层的痂，再也去不掉。
“阿玖……”褚煜泽痛苦的低下头，终是因为太过伤心，眼前一黑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