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热心肠的楚笑白当即就找了官老爷让他们抓了那些人牙子。

    得到人牙子被抓的消息，楚笑白和陆菀青一同前去了衙门里。

    “大人们抓着了这些人牙子，也就是解救那些可怜的孩子们于苦海，”楚笑白冲着那群捕快福了福身，低下头。

    当真是一副感激不尽的样子。

    几位捕快自然是不敢受楚笑白这一大礼的，更何况陆菀青还在一旁站着呢！

    为首的陈捕快连忙走上前去，虚扶了楚笑白一下，却依稀看到楚笑白春水一般的眼眸中似乎真的饱含泪光了。

    陆菀青也意识到了，楚笑白的神情与以往不同，连忙对诸位捕快作了个揖，便拉着楚笑白出了衙门。

    衙门四围皆为粮仓和盐台，因此平日里倒也寂静无人，衙门中人也好清心办公。走在这条冷清的小巷里，陆菀青看楚笑白的神色，却是更加难受。

    “笑白这性子，我竟是不知是随了谁了，”陆菀青还是开了口。

    “伯父一心研读诗书，只认古书典籍，伯母温婉柔和，倒是不曾接触这般人物。”陆菀青顿了顿，停下了脚步看着楚笑白，这才发现，楚笑白竟然根本没有在听他说话。

    楚笑白木讷地往前走着，平日里含笑的朱唇竟也失了色，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只是迈着机械般的步子向前走去。

    “笑白！”陆菀青叫住了楚笑白。

    直接伸出手，拉住了她的紫金绣缎制的上衫，“笑白所为是为何？”

    楚笑白这才从自己的神思之中回过神来，第一反应却是径直扯回了自己的袖子，大喝一声：“谁！”

    这条空旷的巷子中平日就无人，更何况此时就只他二人，陆菀青自然是被吓了一跳，却也只好任由手中丝滑的绸缎被楚笑白扯了回去。

    “呼……我当是谁，原来是你。”楚笑白定睛一看，见是陆菀青，才松了口气。

    这下陆菀青更是傻眼了，嚅嗫了许久，这才试探着问了句：“笑白这是怎的了？可是中了什么邪魔外道？”

    看着陆菀青难以描述的表情，楚笑白整理了一下思路，才回想起来，自己今天一整天都是和陆菀青待在一起的，这才干咳了两声来缓解尴尬。

    “咳咳……”楚笑白拿着绢帕捂住了嘴，将脸扭到了一边。

    “如今天色尚早，我自是要回我的依人阁去看看买卖的，你还是先回府上吧。”楚笑白自己都觉得有些尴尬。

    “笑白如今倒是与我生分了不少，可是嫌弃我娇生惯养，配不上你这聪慧之心？”陆菀青倒是拿住了话头调笑起楚笑白来了，还故作委屈相，倒是引得楚笑白捧腹大笑。

    这一笑，倒是也解开了楚笑白不少的心结。以往她憎恶这般大奸大恶的人牙子，可是这是她改变不了的、不争的事实。

    她能做的，只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从未再有能力多做些什么来改变。

    即便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陆菀青，也做不了什么大的改变。

    楚笑白用微笑，掩饰了面上的苦笑和无可奈何，却也只得假托照看店铺生意，来支开陆菀青，只因自己着实需要冷静一番了。

    只是她未曾看到，自己把陆菀青推开之后，他那副落寞凄凉的神情，真像是失了什么珍宝一般。许是陆菀青觉察到了，楚笑白这怨气并非是冲着自己来的，便只好自嘲般地摇着头。

    “笑白，你终有一日会明了了我对你的心意的。”陆菀青看着楚笑白的那抹倩影，低声呢喃着，兀自离去了。

    “小五，随我去依人阁看看，今儿的生意如何？”楚笑白其实无心于此，不过是想借此舒缓心情，便想借金消愁。

    “姑娘可是忘了？每日的账簿，都是要亲自送往姑娘府上，由姑娘亲自审核的，”小五在一旁低声提醒着。

    看着楚笑白的脸色也变了不少，“姑娘若是不舒服，大可回府便是了。”

    楚笑白的脚步顿了顿，显然是在考虑小五的提议，可是转念一想便察觉到其中的疏漏了。

    “不可，我既以查看生意为由离了陆菀青，自然也不好直接回府，倒是必得去一趟依人阁，”楚笑白叹了口气。

    随后眼眸微微抬起了一些，“权当是去看看，店里的活计有没有偷懒罢！”

    小五见自家姑娘心情不好，便叫了辆马车来。

    “南街的依人阁。”坐上了马车，小五冲着车夫喊了一句，便重新回到了车厢内，蹲坐在马车的木板上，看着出神了的楚笑白。

    “姑娘今日如此伤神，可是因为那女娃？”小五的眼头灵活，自然是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只是一直在思索如何开口罢了。

    楚笑白重又将目光移回了小五身上，却也不说话，只等着他开口。

    小五倒也不客气，便与楚笑白分析了自己所想：“姑娘是看着那些人牙子发国难财买卖无辜女娃罢了，可是生死有命，天灾**致百姓流离失所的数不胜数。”

    “那便要卖了自己的女儿买粮吃？”楚笑白的眼中噙满了泪水。

    “倘若卖了孩子，被有钱人家买了去，抑或是跟着做些粗活，怎的也就活了下来啊！”小五的神情大变。

    整个人几乎是低声吼出来了，“姑娘，你糊涂！连粮都买不得的百姓，如何养育自己的骨肉啊！”

    其实楚笑白何尝不知道这些？只不过是为自己的无能觉得羞耻和惭愧罢了。

    她恨自己没学了现代的思想，却也知道，这个时代的人根本就接受不了。

    “姑娘若是想要改变，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小五继续说着。

    字字珠玑，由不得楚笑白反驳，“至多不过是如前阵儿一般，将几个人牙子打入牢中，救下几个娃娃。”

    “仅此而已。”楚笑白的眼神中重新现出了清明，小五的一番苦心之言，果真点醒了她。

    “我所能做的，不过是善待那个女娃，惩处奸恶小人，只当是为那些被当做物什一般买卖的孩子，出了一口恶气。”半天，楚笑白才缓缓的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