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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白见陆冉喝下，小手揪住衣摆，轻声问了句，“怎么样？”
“不……”陆冉想说不怎么样，但见戚白一脸期待，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猜测。
这粥该不会是戚白自己做的吧？
这小胳膊小腿的，万一磕着碰着多让人心疼！
陆冉有点生气了，她气呼呼的捏了下戚白的脸，“你要不要尝一尝？”
骗崽崽是不可能的，陆冉怕他一激动以后都给自己做粥了。
只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戚白哪能不知道陆冉的意思，定是他做的不够好，他就着陆冉捧着的碗，喝了一口，脸立刻皱在一起，像个包子。
“太咸了，别喝了，我吩咐人再做。”戚白将陆冉手中的碗拿过去，放在桌上，表情有些丧气。
他做粥的时候想了些事情，怕是不小心将盐放多了。
“除了盐有点多，还是挺不错的。”陆冉端起碗一口喝完，也不给戚白反应的时间。
戚白没能阻止，心里很是无奈。
她真是……每次都能做出让自己意外的事。
喝完粥，陆冉立刻倒了茶，连喝几杯。
太咸了！
“方家主如何了？”陆冉问道，她发现自己如今还在方宅，就是不知道她昏迷的几天，方家的事情怎么样了。
“古应星已经将方行哲勾搭魔族一事告知宗门，明光宗正好是管辖这一块的，这是重罪，下场会很惨，如今他被关在了方宅的地牢中，由明光宗弟子看管，你要去看看吗？”戚白知道陆冉肯定想知道方家那些鬼魂来由，不如让她亲自听方行哲说。
……
地牢。
陆冉一进去便觉得阴冷无比，她忍不住搓了搓胳膊，果然，鸡皮疙瘩都冒起来。
“穿上，这里有些冷。”戚白从空间拿了长袍给陆冉。
他怕陆冉知道自己的身份，又怕她不知道，心情别提多纠结了。
见陆冉冷，也来不及思考如此会不会被她发觉不对，就这么做了。
陆冉非常自然的披上长袍，缓步走下地牢，一路往里，终于到了地方，在地牢最深处，方行哲白发苍苍，形容枯槁。
似听到人来，他微微睁了下眼，半晌又无力的闭上。
声音苍老的不行，“我说了，我没什么要说的，咳咳，要怎么处置，随你们便吧。”
就他养废魔这一条，便足以丢了性命。
更别提他为了长生不老，害了数百人，总归是要死，他也懒得说其他什么。
陆冉走近，隔着地牢门，语气平静，“说好的灵玉和金银，方家主不准备给了吗？”
听到这年轻的声音，方行哲这才睁开眼，勉强正眼看陆冉，好半天冷笑了一声，“是我小瞧了你这个女人。”
“你一点儿不觉得后悔？”陆冉来之前去见了古应星，提了一句自己要来此，关于方行哲所作所为，她多少从古应星那儿听到几句。
其实别人如何，也不关她的事情。
可这件事情，她既然参与进来，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结束，心里总觉得不舒服。
方行哲浑浊的双目紧盯着陆冉，“后悔？我为什么要后悔？”
“如果不是奉养那位大人，我早就死了！你们仙人怎么懂我们凡人的苦痛，你们能修炼，能长生，可我们呢，我们一出生就确定了只能当个普通人，没有仙缘没有仙根，你们能修仙，我们却只能看着，羡慕着，你们长生不老，我们却只有短暂的几十年！上天何其不公！”
“我追求长生有什么错，我不想老不想死，又有什么错！”方行哲猛的爬前来，一张枯瘦丑陋的脸对准陆冉，浑浊的双目里是深深地怨毒，“你看看我现在这个样子，这又丑又老的样子，你们仙人能够理解吗？不，你们理解不了！”
他破口大骂，“你们这些人只会高高在上，假仁假义，让人作呕！因为你们根本不知道我们的痛苦，才能高高在上，等你们像我这样，只会比我更不如！”
陆冉往后退了一步，没什么表情，“这就是你害了数百人的理由？春来，白花，厨师李大牛，包括你的儿子，方锦瑟！”
“用他们的命给自己续命，午夜梦回时，你不会恐慌害怕吗？”
“害怕，害怕是什么？”方行哲哈哈大笑，那苍老的声音无端让人心里发毛，“有句话你说错了，方锦瑟可不是我的儿子。”
“是孙子。”
“当时我已经七十多，可是我的小孙子啊，才二十岁，模样清俊好看，我看着他，就想到我年轻的时候，他年轻清俊，可我却已经形容枯槁，我怎么能甘心？”方行哲表情阴郁怨毒。
“刚巧，我从鹿灵山归来，意外得了续命之法，要续命，这第一个人一定要年轻，要血脉相连。我想到了他，我是他的爷爷，为了我付出自己的生命不是应该的吗？”
“可他实在是不孝顺！”方行哲愤怒的说，“他说他喜欢上一个姑娘，不能死，得好好活着，哈哈哈，好一个好好活着，好一个好好活着！他年轻，还有很多年时间，可我已经没有了。”
“不管我怎么求，他都不同意，还告诉了我儿子，他的父亲！他们觉得我疯了，还想把我关起来，我只能先下手为强。”
方行哲说着。忽而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短促的笑了一声，“我还记得那天，他去了城外要见一个人，可他永远啊，都见不到啦。哈哈哈。”
陆冉被他说的心里泛冷。
纵然见过无数冷血之人，可冷血自私到这种地步，陆冉是第一次见。
方行哲声音没有停下，他像是说上了瘾，继续道：“后来我发现那续命之法，一个人续命的时间太短了，我只能不断的杀人，普通人已经不成了，最好是修士才成，我毕竟是个普通人，这太难了。”
“所以你和废魔做了交易。”陆冉缓缓道。
“是啊，所以我和废魔做了交易，那数百个浑浑噩噩的魂魄也只是普通人的魂魄，死了的修士，魂魄被废魔吃啦，什么都没有剩下。”方行哲桀桀的笑着，模样比鬼还要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