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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在扶光心中落下了至深的痛。
纵然最后仍觉得值得，但那心痛却不会因为“值得”散去。
陆冉这一声质问让张九陵瞬间沉默下去，他嘴唇颤了颤，“本君……”
心里诸多解释的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而且，说出来还有什么用处，眼前人已经不是心上人。
到底是哪里不对，他分明求过空桑上仙，空桑上仙也答应了他，执刑时会手下留情，放扶光一马，就连扶光落入凡间，亦是空桑上仙的手笔，可怎么就……
九陵神君面色惨白的往后退了几步，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你不是扶光，你夺舍了她！”心神动荡下，他一把冲上去，抓住了陆冉的衣领，“便是受了九天神雷，能落入凡间，便不至于死，定是你趁她神魂消散时，夺舍了她！”
“本君今日便要你给她偿命！”他眼底露出浓重的憎恨，全身仙气溢出，冲着陆冉压下。
陆冉轻巧的从他手下逃脱，抬手，掌心一道黑气破出，同那白色的仙气对上，二者相撞，九陵神君往后退了几步，惊讶的盯着陆冉。
“你是魔？”也对，只有魔才会做出夺舍的事情！
出乎意料的是这魔居然如此厉害，他虽只用了三成力，但对方挡的时候也在轻松了些，九陵神君瞬间明白自己根本不是眼前这女人的对手。
他心情立刻沉下去，动作不停，又是一击。
二人你来我往，陆冉留了手，只打了个平手，九陵神君还要再战，忽然，一声很小很轻的声音在房间响起。
“别打……”那声音虚弱不堪，但十分熟悉。
九陵神君立刻停下，仓皇的环顾四周，“扶光，扶光……是你吗？”
他低头侧耳倾听，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过了很久，那声音再次响起，“是我，九陵。”
张九陵只觉得眼眶酸涩，泪差点落下，他强忍着，问她。“你在哪儿？”
等了很久，这次再没有人应。
张九陵心情冷静下去，这才能进行思考，其实这么一想也知道他太激动了，这陌生魂魄并未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一开始甚至从未以扶光自居，是他被愉悦蒙蔽双眼，没能看清她身份。
“你，到底是谁？扶光还活着，对吗？”张九陵声音里带着哀求。
陆冉冷眼看他，随后点了点头，“是。”
“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扶光她如何了？”
陆冉拿了魂灯，撤了上面的障眼法，“她怎么样你自己看吧。”
魂灯里破碎的魂魄看起来颇为脆弱，这魂魄也不知道温养多久才能好，张九陵眼眶顿时一红，缓缓伸手去碰魂灯，又停在半空，不敢寸进。
“扶光……”
“之前铁面无私，如今又装作深情，九陵神君的心思还真是海底针，让人琢磨不透啊。人死如灯灭，便是一点儿碎魂，也很难温养，日后能不能活还未可知。神君一己之私害了痴情人，可觉得后悔？”陆冉故意刺激道。
张九陵这人，不刺激压根不会给你说实话，她从对方的表现多少看出来，当初的事情定有原因，可他一句都不肯解释，真让人火大。
“扶光始终不懂，神君当时那般冷漠是为什么？神君，如今也不肯说吗？”陆冉步步紧逼，“你难道还要看着她成了碎魂都不得安生？你可知道她神魂差点消散时，心心念念的还是你这么个冷血之人！”
张九陵猛的闭上眼。
陆冉住了嘴，等着他想好。
二人误会重重，矛盾重重，此刻若还不解开，扶光就算是活了，怕也是和从前一般心如死灰。
等了许久，张九陵终于艰难的开口，“其实，一百年前渡劫时，本君同扶光并非第一次见，我们第一次见，是在三千年前。”
不对。
扶光成仙才一千多年，三千年前哪里有扶光这人！
除非……
似乎是看出陆冉的怀疑，张九陵缓缓道，“一千年前，扶光不是第一次飞升。只是那次飞升后，她已全然不记得过去种种。自然，也忘了。”
“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扶光和扶笙，是什么关系？”
陆冉多少有些猜测，但张九陵说出口时，陆冉仍惊了下，“母女。”
“母女？你是说扶光是扶笙和仙帝之女？”
张九陵摇了摇头，“不，扶光是扶笙和叶秋霖之女，扶笙厌恶叶秋霖，却不得已因为仙帝而委身于他，叶秋霖死后，扶笙发觉自己怀孕许久，当时她身体已经很不好，若是强行打掉那孩子，她也会跟着没命，便只能生下孩子。”
“可是，扶光在她肚子里时便是魔胎，一直吸取生母的仙气壮大自身，生下孩子后，扶笙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仙帝和扶笙都怨恨极了这孩子，想要杀她，我心有不忍，便求了仙帝，送这孩子离开仙界，去了凡间找了一户人家，好生安顿下来。”
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扶光是仙魔同体，修炼十分顺利，两百年不到，便从一普通人飞升成仙。
“当时扶笙身体已经很差，只凭着仙帝寻来的天材地宝吊着，扶光飞升后，仙帝很快就发现扶光就是扶笙之女，他想了一个办法，在扶笙**消亡前，将二人灵魂对调，可是，扶笙怎么也没有想到，魔尊叶秋霖死之前早就算计好了。”
“这场灵魂对调不但没能让扶笙活下去，反而让她成了一个木偶人。”
至于叶秋霖如何在死之前知道扶光的存在，又如何给一个尚未出世的孩子下咒，这一切他便不清楚了。
扶光一飞升，张九陵就感知到了对方的存在，他曾在那孩子身上下了封印，是以在扶光飞升后，一直在关注着她，当时他自己也不清楚是为什么，或许是因为那孩子是他亲自送下凡间的。
扶光懵懂无知，虽然差点被换了魂，但她自己并不清楚，眼看着仙帝一而再再而三的要害扶光，他只能出手，将扶光接到他的仙宫中，当了个扫庭小仙。
和其他仙子不同，扶光虽是仙魔同体，身上却没有仙的高傲和魔的残忍，反而因为几百年凡尘时光，更像是慈悲善良又努力向上的凡人。
这种特质是很吸引人的。
起码，吸引了张九陵。
“我一直以为我可以护住她。”张九陵深深叹了一口气，语气悲凉而无奈，“可不管是三千年前还是百年前，我都未曾护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