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旅途比计划更长。
在过阿克苏的苹果海后, 他一路沿塔里木河西行,越过半个青海,到了川藏之交。
进入草原的一天,他的房车可谓命途多舛。
中午, 他的右前轮一颗尖石子扎漏了气。
本他打算先换上备胎应付应付, 不巧备胎刚一换上, 便马上显示胎压不足。
行驶到暮时分, 他在荒野上遇了十几户牧民,终于从一户人家借到了全套工具, 补胎成功。
时,天『色』晚, 他索『性』和牧民比邻而居。
夜间, 他点起熊熊篝火。
里是最原生态的地,远离科技, 远离城市, 远离一切纯粹以外的东西。
热情的草原汉子看上了江舫个明显带着『毛』子血统的年轻人, 挽起袖子,邀请他摔跤。
不过江舫更擅长藏锋。
如果不是必要,江舫不爱在人前显『露』锋芒。
他柔弱地摆摆手:“我?我一般。……可我弟弟还行。”
南舟正在试图一把青草骗到小马驹,就莫拉到了场地中央。
看着比自己出近一头的汉子, 南舟仰视了他一小会儿, 回过头去看江舫, 抬手沉默地比划了一下。
比你。
大健壮、脸膛通红的草原汉子也打量着胳膊还没羊棒骨粗的年轻人, 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操』着一口塑普问:“嗨,你行吗?”
客人虽然身量挑,可白瓷似的茕茕立在里, 是一樽他不敢『乱』碰的玻璃花樽。
要是把客人弄伤了,可不好收场。
在草原汉子开始暗暗挠脑壳时,江舫向南舟简单解释规则:“摔倒他就好。”
南舟:“赢了有什么奖励吗?”
听到他样问,底下善意地哄笑一片。
向爽快的汉子面样天然的同『性』美人,竟难得地手足无措了一下:“你要什么嘛。”
南舟想了想,指向了远一片披满月『色』的山丘:“我要座山。”
汉子以为自己听错了:“啥?”
南舟:“山。”
座山就是一座山,是广袤草原上的一点隆起,或许最资深的地学家也不会知道它的字。
它的独特之处,或许只是它从他的角度看去,正天柱一样扛着一眉新月。
汉子眨巴眨巴眼,憨直道:“山是国家的嘛。我又扛不过。”
南舟认真答复:“我不要你扛过。我只要知道,里有我的一座山就好了。”
汉子:“你输了咋办嘛。”
南舟指上天际:“我送你一颗星星。”
汉子不懂,哈哈地乐了:“星星也不是你的呀。”
南舟却很坚持:“我输了,我以后不看它。”
汉子『揉』了『揉』鼻子,沉腰抬手:“行。。”
南舟:“嗯,。”
后的事情,汉子经记得不大清楚了。
他只晓得自己脚下一悬,眼前一黑,玻璃花樽就把自己个五大三粗的大老爷儿按倒在了地上。
他还在发呆之际,听到南舟轻声道:“算倒了吧?”
当夜,南舟挑遍了牧民中所有年富力强的壮劳力,却倒在了半杯度数不到20的马『奶』酒上。
他喝醉了酒,酒品却很好,不吵不闹,只老老实实地蹲在羊圈旁想他的心事。
一只小羊好奇地前蹄踩过栅栏,抬身体,和他视。
小羊:“咩。”
南舟郑重地:“你也好。”
江舫哭笑不得,把人半哄半抱地拉回了房车上,打算自热水壶烧点热水,冲醒酒茶让他喝了,胃里能舒服点儿。
彼时,篝火晚会散,大家三三地各归帐篷安睡。
去借水的江舫走到一处帐篷边,隐约听到粗布帐篷里有人在“谝闲传”,窸窣的说话声混合着昏黄的灯『色』,一并暖融融地透出,声音慢而浑浊,显然是一老年人在挑灯夜话。
老婆婆说:“他输了,你听着么有?”
老公公很是愤慨:“现在的年轻人,真不中,我要是再年轻个三四十岁,哪个懂输是啥意?”
老婆婆:“是啦,你最了不起,年轻个四十岁,敢上天揭天盖盖哟。”
老公公:“揭了天盖盖不至于,倒是能揭了你的红盖盖。”
帐篷内传一阵笑和捶打声。
“瞎扯。你讲,一觉起,真年轻了四十岁,你还娶我啊?你肯定跑了,去敲隔壁阿娜尔的毡房。”
“结果敲错咯,又敲回了你的房。”
“瞎扯,瞎扯。你不会瞧路哇?”
“你说我瞎扯,我就瞎『摸』呗,『摸』啊『摸』,年轻的瞎子又到你门口啦,位年轻的好姑娘,你我开门吗?”
江舫听得微微笑开了,刚要转身离开,才发现身后无声无息地多了个和他同样姿势偷听的脑袋。
南舟微红着脸庞,小声问他:“开门之后呢?”
果然,老婆婆笑着捶着他:“开门之后呢?”
老公公:“开门之后呀,小娃娃跑出三四个,长成了大小伙子大姑娘,我的牙齿也掉光啦。”
南舟感叹:“啊。”
江舫逮走了偷听墙角的猫,赶回了床上,又去另一家帐篷里借到了一壶热水。
回到房车前时,江舫发现房车的门关上了。
他似有所悟,心脏热烘烘地发着烫,笑着叩一叩门。
南舟带着醉意,靠在门后问:“是谁?”
江舫:“走错门啦。”
南舟撩开了门旁窗户的内帘:“你为什么不走?”
江舫调笑:“等着小娃娃跑出呢。”
门开了,出的是一个南舟。
二人紧紧贴靠在一起接吻的式,从内关上了房车车门。
江舫撩起了一点他汗水濡湿的额发:“总想着小孩子。你很想有一个孩子吗?”
抱放到床上的南舟以非常所当然的正直口吻道:“出后我看过了好几本书的,我不行的。可我只是想试着做我没做过的事情。”
言罢,他咬着江舫的耳朵,轻轻说了他的秘密:“所以,每次我做完,我会抱一会儿腿。”
江舫胸口发热,拥抱着南舟,喘息渐深。
江舫的喘息声很悦耳,和他本人一样,本身就是一种诱『惑』。
相说,惯于忍受一切的南舟是不知道自己在快乐时也是可以喘出声的。
他只是努力忍耐,只在实在耐受不住时,才从齿关间逸出一声轻『吟』。
夜凉,夜静,夜也很长。
……
他就是在个时候,和一场初雪偶遇了。
雪是在后半夜下起的。
他起初此一无所觉。
江舫早起后,起身『摸』一『摸』南舟的小腹。
肚子柔软微热,看昨晚事后清得挺干净的。
他翻身起床的同时,开始计划今的食谱。
当然,首先要通风扫除。
他信手拉开窗帘,偶遇了一天一地的白。
屋外有一轮雪白的太阳,不冷不热地透过玻璃照进,几束光丝牵动着灰尘在空中舞蹈,不刺目,很温和。
江舫坐在床边,凝望南舟许久后,俯下身子,想悄无声息地送他一个早安吻。
偏在当口,南舟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