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元宏见她蹙眉，忽然有些慌，忙道：“也不是不能动，需要一些时间，之前睁只眼闭只眼，其实是因为杨玉兰对我有过一次救命之恩，不过我已经还了。”
听到这略略紧张的话语，钟若寻“噗嗤”一笑，冲着他与居庆相似的一面，她也不会与他为难。
“别紧张啊，此事我自有主张。我就给杨玉兰一次赢我的机会，若是输了，她便要连同这次的帐一并还回来。
“救命之恩么，这次我就看在你的面子上饶她一命，就当没有查到她。”
这是要算成她替他还这恩的意思？
卫元宏很是震惊，旋即忍不住笑了出来，“我这面子还真大，你该不是打着让我欠你一个救命之恩的主意，以后好名正言顺地压榨我？”
说完却是愣了，这番话完全没有过脑子。
钟若寻也愣了，这熟稔的腔调……
相遇，不是劫就是缘，愣怔只是一瞬间，魔女本色即刻展现，“啧，居然被你猜到了啊！卫二公子的人情，想要的人可多了去了！”
卫元宏：“……”
钟姑娘一本正经地道：“这因果呢，是等价交换，你还的多了就会变成她欠你，不了结不休止。”
卫元宏有点晕，她怎么突然做起神棍了，看这动作，还要掐指一算？
她到底想忽悠个什么东西？
“按你这意思，我答应你的交换就能了结？”可赶紧打住吧，要让人给看见了，还以为他真的是鬼迷心窍，招了一妖女呢。
钟若寻黑线，这小子就不能把想法收一收，写在脸上是担心她看不出来？
呃……她的情绪好像有点失控？这不是在极为信任的人面前才会发生的么，眼下是怎么回事？
现在看来，不管是出于她那还未成型的计划，还是出于这种奇怪的感觉，她都必须多留意这个卫元宏一些了。
压下心底的思绪，洒然一笑，“不能。各有各的缘法，不是外力想干预便能干预的，还是看你自己的选择。”
这说了一堆不等于白说吗，卫元宏腹诽。
轻咳了一声，“言归正传，你还没说清楚，那六个杀手，是移交京兆尹还是直接杀了？”
钟若寻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这家伙与资料上描述的卫二公子差别有些大啊。
对照归对照，她还是先回答了他的问题，“江湖事江湖了。”
又道：“先前那杨玉兰没找你告状？你不打算为美人出头吗？”
卫元宏又甩出一个白眼，“你当我是傻的？那女人什么秉性我又不是不清楚。”
这回的感觉更加强烈，让得钟若寻快要怀疑卫元宏与她记忆中的那人有什么关系，“你有什么特别喜欢做的事情吗？”
这一问让卫元宏倍感受宠若惊，这丫头先前还对他不冷不热，怎的突然就变了，还关心起他喜欢做什么了？
还是说……她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东西？
惊疑不定地答道：“我喜欢作画，还喜欢到山里遛弯儿，有……有什么问题吗？”
“呃……没……没有，我只是随便问问，既然是朋友，相互了解一下嘛！”有些不自然地打着哈哈搪塞，悄悄掩去了眼底的一抹失望。
看来是她想多了，应该……不可能的……
卫元宏不疑有他，只道原来她是认了他这个朋友，不想让他为难，才不与杨玉兰计较。
若是钟姑娘知道他的想法……也不会狠心地告诉这孩子真相的。
如果杨玉兰真的就此安分，这笔债也跑不了的，寻个机会造访一下杨家的库房便是，她不认为杀戮是唯一的偿还方式。
但狗改不了那啥，暂时的退让只会让杨玉兰变本加厉。杨玉兰就此收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还账之日不会远的。
纵容犯罪等同于犯罪，她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对犯罪敬谢不敏。
折腾了一整天，天色已晚，今日钟若寻是没办法离都了，最快也要明天一早。
卫元宏拿不准钟若寻会不会连夜离开，便想开口留她一留，却不曾想有人快他一步。
“公子！不好了！公子！”屋外传来一阵呼喊。
很快便见到一小厮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守门之人见了来人的模样震惊过度忘记了阻拦。
“大呼小叫成何体统？把事情说清楚。”卫元宏有了一丝火气。
小厮打了个寒颤，“回……回禀公子，玉兰姑娘昨儿回了杨家，方才杨家派人来说玉兰姑娘已经中毒身亡了！”
什么？！
杨玉兰死了？
够下血本的啊，是她自个儿犯蠢，还是被人给算计了？
钟若寻皱起了眉，行程又给耽误了，还有完没完？
小厮很机智地隐瞒了一些，并未原话转达，而是顶着压力抬起头欲言又止地看了卫元宏一眼，又迅速扫了钟若寻一眼就飞快地垂下了头颅。
其实这人并不是干粗活的小厮，是卫元宏手下的得力干将，专门负责金宫的一些事宜。
恰巧碰见杨家人来传话，知道公子如今在江若姑娘的地方，担心小厮不会说话坏了事儿，又怕江若多心，才作了小厮打扮。
卫元宏暗道好运，看来事情没那么简单。随即担忧地看向了钟若寻，杨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江若是一定会被牵扯进去，两人起争执可是有人证的！
“江若，我相信与你无关，但是……”光我相信你没有用啊！
“走吧，去看看。”破案嘛，就要第一时间赶到现场，不给嫌犯销毁证据的机会！
说完便抓起自己的包袱率先走出了房门，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回头看向呆怔的卫元宏道：“那个…我不认识路……”
卫元宏：“……”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杨家宅院。
这还没多久呢，院子里已经挂起了白幡，灯笼也全部换成了白的，杨家两老老泪纵横。
杨夫人见了卫元宏便冲上前来，但被后动先至的杨老板拉住了，理智及时回笼，到底没敢造次。
商属民，民不与官斗。
杨夫人泣不成声，“玉兰，我的玉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