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
李妈妈看得见他的脆弱,却在不讲道理的母爱中变得焦急且强硬:
“你还不明白吗?这已经不是健康的恋爱关系了,如果你非要加进去,你的未来也会受到影响,并且你的所有付出都是得不到回报的,因为他自己都管不了自己,更不可能去关心你。”
李牧泽以一种疲态牵强地说道:“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你们觉得我是小孩子,我的爱需要得到回报,但我不是。我喜欢他是我自己的事,我不需要他回应我什么……”
李妈妈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说道:“当你真的知道他有多痛苦,你就会发现拯救他是一件多么让人感到挫败的事情。”
李牧泽揪着衣服领口,努力呼吸着,幼稚地坚持着:“我要去见他,我得去见他。”
“可以,”李妈妈平静地答应,“那你也答应妈妈,放弃这段感情。”
李牧泽沉默了会儿,甚至看上去很镇定。
然后,他崩溃地捂住了脸,佝偻着背窝在膝盖上发抖:“放不了。”
“怎么能呢?怎么可以呢?”他已是毫无办法,只是不断重复着,又突地抬起头,脸哭得通红,五官狼狈地皱在一起,“怎么能?妈,你跟我说怎么能放弃他?我爱他,我知道你们看不起,我也挺瞧不上的,可是我没办法……妈妈,我爱他,我真的爱他!难道因为这份爱毫无作用,你们就要剥夺我爱他的权利吗?”
“不是,泽泽,不是。”李妈妈双手奉上,去揉他的泪珠,凑近他,对他说,“你可以爱他,但是不要再接近他了,你们也不要再进行这种折磨彼此的恋爱了,没有意义,知道吗,没有意义的。”
“我不要意义,”李牧泽哆嗦着说,双目失神,“我不要意义……”
“你从小到大,妈妈没有要求过你什么,但这次不一样。”李妈妈安静地告诉他,“你好好想想,答应妈妈,妈妈就带你去见他,妈妈给你时间”
李妈妈揉捏着李牧泽冰凉的手,叹息着说:“要是去看他,在这之前,你需要把自己照顾好,你也不想他看见你这副模样吧?这样子,你又凭什么认为自己可以帮助别人呢?”
李牧泽闭上眼睛,慢慢流下泪来,他无声地点了点头。
沈听眠暂且是动不了了。
他被固定在床上,无法自持生活,郑文英在他旁边和他说话,他毫无回应。
起初郑文英在哭,在埋怨他:“你真的不懂事,为了一点小事就要死要活,你要是死了,妈妈怎么办?你都没有想妈妈,妈妈就你这么一个孩子。”
她说来说去就这些话,沈听眠毫无反应。自从睁开眼发现这里是病房,他就基本没有任何反应。他的求生意识太薄弱,以至于任何食物都需要医生插胃管给他输送进去。郑文英生怕他再寻短见,后面一句话也不敢再说,小心翼翼地尽量满足他所有的需求。
待后面恢复好一些了,清醒的时候,他偶尔会刷刷手机。郑文英是双手奉上的,她这段时间也不去超市了,每天就坐在病房里盯着她苦命的儿子,一分一秒也不离开,还给沈听眠开了单人病房,把以后留给沈听眠结婚的钱全部都拿了出来,惶恐地用金钱在续他的命。
沈听眠打开了微博。
有很多消息,沈听眠麻木地把眼珠转上去,下意识机械 Xi_ng 地点开了那些内容。
有一个网友回复了他每一条微博。
【叫住我,我会告诉你,你比月亮好看。】
【这世界上不会有人比我更喜欢你。】
【什么都不用给我,我都想抱着你不撒手了。】
【你可以告诉我,我怎么做才能让你活下去吗?】
【我爱你,行不行。】
【免考满分,会不会更喜欢这个世界一点?】
【这种劣质电影以后不要再看了。】
【我们以后每天都挤公交回家。】
【我上辈子得做对多少事这辈子老天才会让我遇到你。】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你走去哪儿?】
【不是你的错,你很辛苦,我们一起努力,好不好?】
【我也好爱你,梦里都是你。】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我喜欢你所有,那天我从远处奔向你,我好像看到太阳在眼前晃,要有多幸运才能这样,但以后还有更多的可能。】
【是活着才能得到我的亲亲。】
【你更好,我也好爱你。拜托你永远永远都爱我,一起看更多更漂亮的月亮。】
【Youarantfo.】
【你需要快乐。你需要被治愈。你一定要按时吃药。你可以撕裂黑夜。不要怕发呆和眼泪。你有好多好多明天。】
沈听眠的目光落在那行小字上:
“李医生永远爱眠眠。”
第32章 4
李牧泽和妈妈走进病房里的时候,腿都在发软,他遥遥看见一个人在病床上,身上都是白色的,他竟认不出那是沈听眠。
他好像已经隔得那样久,那样长时间没有见过他,不仅仅意味着实际的时长,而像是更久远。
郑文英仿佛苍老了二十来岁,头发甚至花白了很多,她虚坐在病床前,一只手软软扒着床栏,歪着脖子,目光空洞。
“来,跟阿姨道个歉。”
李妈妈拉着李牧泽往前,对着郑文英说,“快说对不起。”
李牧泽好像提线木偶,张张嘴巴:“对不起,阿姨。”
郑文英愣了一会儿,忙摆摆手:“不用不用。”
对于“李牧泽和沈听眠一起翘课出去玩,回来后自己先回教室,没有留意沈听眠”这件事,李妈妈表现出了很大的歉意,她诚意十足,握着郑文英的手和她交谈,郑文英眼里才有了点撑起来的色彩,努力盯着李妈妈看,眼睛慢慢聚焦,这个女人因为儿子已经垮掉了,她看上去随时都会倒下。李妈妈把她拉起来,一再说:“这样,你先去睡一会儿,我们帮你看着孩子,没事的。”
郑文英慌忙地拒绝:“不用,不用。”
李妈妈看出来她是不放心, M-o 着她的手安抚她:“没事的,没事,护士就在外面呢,孩子也动不了,不会有事。”
人在身心极度疲惫的时候,心理依赖程度会变得很高。李妈妈安抚着郑文英那高度紧张的神经,言语温柔真诚,在最后,她赢得了这个可怜女人的信任。
她搀着郑文英走了出去,回头看了眼李牧泽,李牧泽木讷地对她点点头。
他扭过头,看见沈听眠在看他。
他们好像不认识了,忽然陌生了,李牧泽在沈听眠的眼睛里甚至看到了另一种可能,或许沈听眠已经死亡,这是来世再遇。
只是他现有的生死观不包含来世的存在,他不可能把无处施放的爱意和绝望期许在来世。李牧泽半天才拉回神,勉强找来椅子坐下,清了清嗓子,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那么难过:“眠眠。”
他想问他,现在感觉会不会好一点。
这又是个多么愚蠢的问题,肉眼都在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