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样的人入夜后会不开灯?
除了盲人以外, 顾绒猜不出答案。
就算307住的是盲人,可不仅仅是307没开灯啊,难道整个月亮湾二、三、四层住的都是盲人吗——想想都不可能。
顾绒没想到自己开个窗户都能瞧见这种诡异骇人的情景, 现在被自己脑补吓到慌不行, 脸『色』苍白的站在原地, 回床上也不是, 再去窗户那看一眼确认是不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顾绒又不敢。
他踌躇犹豫样子被沈秋戟看在眼中, 青年本来就生白, 脸颊上血『色』褪去后就更像是莹莹新雪, 羸弱仿佛雪柳, 古人常说灯下看美人,顾绒现在就站在朦胧如月光暖灯中,腰肢纤细, 身影伶仃,惹得沈秋戟心中生出万千怜意,都顾不上管现在顾绒还是在暗恋他,在顾绒表白之前他表现矜持些才好的念头,快步走到顾绒身边扶住他肩膀轻声问:“怎么了?你刚刚开窗又看到什么东西了吗?”
“灯……”顾绒唇瓣张合数次才把话说清,又觉沈秋戟扶住他肩膀这个动作似乎有些奇怪, 就抓着沈秋戟手急急道,“楼下几层开了窗户, 里面没灯。”
沈秋戟都没仔细听顾绒说的话, 他现在脑海里只想着顾绒居然握住了他手——他都有所顾忌刻意隔着衣服去碰顾绒肩,谁料顾绒居然这般迫不及待要来『摸』他手。
“都睡觉了吧。”沈秋戟心驰神『荡』,胡『乱』敷衍道,“不开灯也正常。”
顾绒把手机屏幕按亮, 给沈秋戟看时间:“现在才八点出头,怎么可能就睡觉了呢?”
沈秋戟挑眉:“我说的‘睡觉’不是那个睡觉。”
顾绒不懂,蹙着双眉问他:“那是哪个睡觉?”
“陈晋和谢梓晗之前来这里住时,不是说过月亮湾有很多……不敢走前门的异『性』恋吗?”沈秋戟不好明说,只能委婉地暗示顾绒。
顾绒愣了几秒也懂了沈秋戟话指“睡觉”到底是什么,连说话都有些磕磕绊绊:“那楼下三层,那么多人都在同时‘睡觉’?”
“倒也不是没有可能。”沈秋戟『摸』了『摸』自己下巴,越不着调有些不正经道,“也不知道这酒店隔音好不好?”
顾绒:“……”
沈秋戟揶揄顾绒几句后就认真起来了,他怕青年恼怒过头开始脾气,就说:“好了好了,我去帮你看看。”
“……那、那你小心些。”顾绒站在原地低声叮嘱他。
顾绒看见沈秋戟走到窗户旁,然后探出了大半个身朝下看了一会后忽然喊他:“二绒,楼下有人啊。”
“我没说楼下没人啊。”顾绒告诉他,“我是说五楼以下没人开灯。”
沈秋戟没和他掰扯灯和人的问题,继续说:“五楼下面,大概是307位置,也有个……人也在探头往底下看。”
307……
顾绒低着头蹙眉,嘴唇无声地喃喃,在仔细思索这个房间号。
307是他们房间的正下方,也是开窗声音的出现第一间房,沈秋戟说那里面有个人也在探头往下看,是有人的……等等,有人?
一个窗边的白『色』身影忽然在顾绒脑海里一闪而过,顾绒抬头看向窗边,询问沈秋戟:“是不是一个长头女人?穿着白衣服?”
“对。”沈秋戟直起身转头看向顾绒,“你见过了?”
“之前我在外面看到过她两回。”顾绒一边和沈秋戟说着,一边走回窗前。
就是还没住进月亮湾酒店之前,顾绒在外面看到过月亮湾酒店窗户打开,而三楼有间客房有一个穿白『色』长裙长发女人站在窗边,大概是在眺望远处。
现在想想,那间客房似乎就是307位置。
不过可能是距离隔有些远,顾绒从来没看清过她长什么样,不止是她,还有四楼的黑衣男人,以及当时站在窗前抽烟苏红釉,他都没看清过脸。
现在看来,三四楼应该都还是住着人的。
不过苏红袖是酒店前台,她应该住一楼啊?怎么会在四楼出现?或许刚刚上楼前应该问问苏红釉住在哪里。
而307那个女人他都见过两回了,沈秋戟也说月亮湾没发生过命案,所以那个白裙女人应该是人吧……
顾绒脑海中思绪万千,就在他也将脑袋探出窗户往下看一刹,顾绒忽然想到沈秋戟刚刚为什么话语有所停顿——因为沈秋戟不确定307那个探头往下看白裙女人,到底是不是人,毕竟沈秋戟一般情况下只能看到将死之人身边的亡魂。
所以这一瞬,顾绒忽然觉他如果也看到了白裙女人或许会是好事一桩,如果他看不到,那沈秋戟看到的到底是什么就有待商榷了。
好在顾绒俯身去望时也看到了沈秋戟口中那个,住在307往下看白裙女人。
她的头发又密又黑,俯身弯腰时便长长向下垂着,楼上人只能看到她头顶旋和白皙脖颈以及纤瘦的肩背,而她穿着是吊带白裙,白裙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污迹,更没有红『色』的血痕——就像沈秋戟所说的那样,是准备睡觉了睡衣打扮。
“你也能看到?”沈秋戟伏在窗沿问顾绒。
“嗯。”顾绒点点头,他现四楼好像有灯亮起了,“算了,还是把窗户关上吧。”
虽然能看见三楼有人,四楼也有屋子灯亮起,可顾绒依旧觉心里有些『毛』,焕山凉爽干净夜风也随着他心境转变,也变成了可以剔骨割肉森寒妖风一般,每一缕都刮得人心凉。
结果就在他们两个都准备缩身回去时,307那个往下看白裙女人像是听到了他们在楼上说话动静,就用手撩起耳侧头发拨到一侧,方便自己扭动脖颈转头朝他们望来。
这样本该是美女回头的一幕,却看沈秋戟和顾绒说不出话。
因为白裙女人是真“转”了头。
她的身体不动,继续保持着向下看姿势,唯有脑袋转了一百八十度诡异地面对他们,也多亏五楼窗户透出的微弱灯光,让顾绒和沈秋戟以在昏暗夜『色』中看清女人面孔。
在顾绒印象里,他迄今为止见过最诡异刺激人神经的鬼怪,就是市医院里那个满脸除了眼睛和吃眼睛嘴巴以外没有其他五官女护士。
而月亮湾这个白裙女人呢,她正好和女护士相反。
她的皮肤白皙鼻子细挺,双唇似朱丹不点而红,一双黛眉如远山,像是藏着什么哀愁般微微蹙着,除了眼睛以外五官精致漂亮,堪称西子美人——因为她没有眼睛。
她本该有对黑眼珠的眼眶内空『荡』『荡』血淋淋,哪怕在昏暗模糊光线中也能看到那血肉模糊惨状,就像是她眼珠被人活生生挖出来了似的,而她的生命也被定格在眼珠被挖出的刹那,所以空洞眼眶的伤口并没有愈合,里面暗红『色』的血『液』还能折『射』出湿润的水光。
现在,她就用这对没有眼珠的眼眶“看”着顾绒和沈秋戟,她也确看到了他们,因为她脸上表情很快就变扭曲起来,双唇呈“0”形张着,像是在竭力呐喊,是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漂亮的脸庞因为这诡谲表情也变森然可怕。
“我草!”
沈秋戟骂了一声,顾绒没有叫,是动作比沈秋戟更快地收回了身体,然后抬手把窗户紧紧关上,还将锁扣上了,沈秋戟在他关完窗户后仗着手长往两边一拉,也把窗帘给合上了——他们两人动作默契,配合很好,没有耽误半秒钟。
随后他们不约而同地退后几步,远离窗户。
顾绒和沈秋戟对视一眼,沈秋戟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