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科菲朵故作束手就擒, 实际是前去搜寻国师蓝墨的踪迹之时，淮之恒三人被接引到宫殿的偏殿。

    侍从将茶饮准备好后，西瑟便摒退了他们，宽敞的偏殿内便只剩下西瑟和淮之恒三人。

    淮之恒扬起一抹微笑：“早就听闻西瑟陛下气度不凡, 如今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不止陛下能否为我们解惑？”

    “当然，三位有什么想问的, 尽管问朕便是。”西瑟抬眸, 眉眼间带着一股清正。

    “可否告知在下, 陛下的身后之人究竟是谁？”

    淮之恒眸光流动之间，极致的美之法则将西瑟锁定，然而对方从始至终保持着从容不迫的淡然，连一丝恍惚也未曾在对方的眼中看见。

    西瑟平静地微笑：“她曾经说过, 不时会有英雄这般的人出现, 只是之前我并没有遇见过……三位的气运相当奇特，似是冲天直上，又似是相当内敛, 原本我是打算将三位收入麾下, 气运归流。只是现在，不得不放弃这个念头。”

    他的称呼已经由“朕”变成了“我”。

    张岚并不理解两人的对话, 魏秋耀却已经能够确定西瑟并非简单的敌人, 十成十是引起这个世界崩溃的元凶的帮凶。

    “嗤”地一声, 只听得一阵闷响，却见淮之恒的藤蔓已经洞穿了西瑟的肉身, 心脏、大脑……凡是人体的要害部位都已经被藤蔓贯穿。

    然而除了喷溅出一些血液之外，藤蔓上面所蕴含的生命法则之力逐渐被一股侵蚀的法则之力吸收，他的身体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这是……混沌法则。

    淮之恒心下一凛，他已经有了确定：眼前的西瑟，是一具上佳的傀儡。

    因为是傀儡，所以它具备自我思考的能力，感情却极其淡薄，淡薄到不会被美之法则影响。在被塞入了法则印记后，它便能够驱使混沌法则的力量。

    一旦扯上法则之力，那就和任务者或者偷渡者有关了。鉴于它提到过的“已经解决了不少像他这样的人”，就说明极有可能是偷渡者。

    ——看来这个崩溃世界，在他到来之前，已经有几个任务者失败了呢。不过在那时，这个世界应该还没成为“崩溃修复任务”的一环。

    淮之恒迅速挡在张岚和魏秋耀面前，霎时，一束偌大的藤蔓冲天而起，彻底摧毁了这座宫殿，同时也摧毁了西瑟的半个身躯。

    确切来说，淮之恒原本是打算直接让雪月莲幼苗以西瑟的肉身为养分，直接将其撕成碎片。只可惜混沌法则保护了它，而土壤中猛然增长的藤蔓只来得及摧毁它半具身体。

    只剩下一半的肉身，内脏与骨骼都清晰可见，明明是无比惨烈的状况，西瑟的半张脸却仍然保持着微笑，无疑是让人非常惊悚的。

    淮之恒和魏秋耀还好点，都经历过大风大浪，比这更惊悚的也不是没见过。但张岚这个在古代已经活过一辈子，两辈子加起来已经快四十的人，却是没见过这种画面的。

    以至于他瞳孔一缩，只觉得眼睛都抽痛了起来，惊呼出声：“这究竟是什么怪物？”

    “它不是人类，而是傀儡。”淮之恒安抚道。

    ……傀儡？

    张岚自然是知道傀儡的，木质、钢铁机关傀儡之类的玩意儿，他前世也见过……可独独没有见过与真人一般无二的傀儡。

    下一刻，张岚又瞪大了眼睛。

    西瑟只剩一半的肉身开始修补：骨骼与内脏重新生成，肌肉一点点缠绕在白骨上，最后被皮肤覆盖。

    “有一股生命的力量……我改变主意了，只要杀了你，就能够得到生命法

    则印记。”

    一股危机感在淮之恒心中升起，他抓起张岚和魏秋耀，撕裂了一条空间裂缝，转眼便出现在距离原地百米之外的地方。

    而他们原先站着的地方，已经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圆坑，坑内的痕迹相当平整。

    “嗯，这是空间法则？”虽然是问句，但西瑟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至于刚才那一瞬间，你似乎对我的精神造成了一些影响，我可以推测是精神方面的法则。”

    淮之恒并未回答，藤蔓便铺天盖地般向它扑来，带着纯粹的生命气息。

    他们战斗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以至于城中居民们纷纷看着强势生长的雪月莲，眼中带着担忧。

    ——那是皇宫的方向。

    此时，天空中突然洒落七彩霞光，一羽五彩斑斓的凤鸟鸣叫一声，霞光便化作实质往西瑟的方向落去。

    科菲朵立于凤鸟背上，提气高声对着城内喊道：

    “门农城的居民们，我是科菲朵公主！卑鄙无耻的西瑟毒杀了我的父母，嫁祸到我的身上！这样一个人，你们能对他产生信服么？他能够为了王位背叛父亲，难道今后他不会为了其他事而背叛你们吗？我作为公主，更是作为皇家的女儿，为了大家，为了我的父母，现在去向西瑟复仇！请民众们有序离开城内，我会作为正统的新一任女王，履行我的职责！”

    此时的科菲朵如同神女，华贵绰约、仪态万方的身姿让人不由自主地臣服。

    她的父亲作为明君，是深受人民爱戴的。就算其他城邦的居民对他父亲的死亡漠不关心，但是门农城不一样。

    但是身为平民百姓，他们即便认为内情不简单，却也做不到什么，西瑟的手段太过强硬，彻底断绝了民众们对科菲朵施救的行动。

    “是公主！我相信公主！她品性高洁，我们当初受到威胁不能保护她，但如今我们不能背叛她！”

    有一个少女率先举起了手，坚定地高呼。她的声音很快感染了其他人，于是全城民众纷纷地为科菲朵呐喊助威。

    得民心者得天下，凤鸟的光辉愈发圣洁明亮，一股气运逐渐汇集到科菲朵的身上。

    或者说，是再度汇集到她的身上！因为这是她被窃取的气运！

    一片金光闪闪的云彩在此时降下金色的甘霖，却见科菲朵身为卡师的实力极速上升，银狼长嚎一声，冲出了灵卡，敏捷地跳跃在藤蔓之间，用利爪和利齿对西瑟发动奇袭。

    西瑟似乎是感受到麻烦，微微皱了皱眉，正当他打算使用混沌法则之力将银狼拦腰斩断时，一股捉摸不透的力量却保护了他，竟是让混沌法则硬生生偏移了一分。

    银狼毫发无伤，地面上又留下一个深深的坑洞。

    淮之恒见到这一幕，眸中闪过一道深意。

    一个傀儡，还不是本世界的产物，自然是不受天道规则庇护的。

    连淮之恒一个被派来修复崩溃的任务者，天道规则也没有太过善待他，更别提一个窃取世界大气运的傀儡，天道必定会采取反击。

    西瑟还无法理解为何混沌法则之力会突然偏移了一点时，淮之恒的生命法则从化作一道锁链，将其手脚牢牢束缚住。

    为何生命法则无法将其抹杀呢？那是因为虽然法则之力磅礴浩瀚，可给予淮之恒的输出口径被极大限制，再加上傀儡本身便不存在生命，生命法则对他的威胁就更弱了。

    “没用的。”

    西瑟面无表情，正欲将锁链挣脱，但凤鸟却向他冲了过来。

    “唳——”

    凤鸟不再只是披着霞光，它的周身点燃了金红的火焰，带着焚尽

    八荒的力量。淮之恒能够从中感受到暴动的火之法则正在咆哮，仿佛是世界为潜入者在它的内部捣乱而震怒非常。

    可光凭蕴含着法则之力的火焰，便能打破混沌法则的守护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