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下,外面还有人低声说话的声音,他不好意思出去,心说算了,凑合穿吧。
澡洗了一半的时候,门口传来敲门声,程翊吓了一跳,拉了条毛巾搭在身前,刚关了水,就听到时辙说:“衣服在门口凳子上。”
“哦,谢谢。”程翊嚷了一声,等磨砂玻璃前的黑影离开了一会儿,这才继续快速把身上的沐浴露泡沫冲洗干净。
神速洗完澡以后,他把浴室门拉开一条小缝,时辙给他拿的衣服就在门缝正前面的凳子上。
这人喝多了还挺贴心。
程翊心想。
时辙给他拿了件纯棉的长袖T恤和运动裤,他跟时辙个头身材都差不多,穿上还挺合适。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客厅已经没有人了,灯却还亮着,他刻意忽略掉那个光线有点诡异的供桌,目不斜视地朝时辙房间走去。
时辙的房间不大,除了一张床一张书桌和衣柜以外,活动空间只有不到两平方,但房间收拾得很干净,空气里还有股清新温暖的阳光味儿,就是刚从阳台上收下的衣服味儿,时辙的床单被罩估计是刚换的。
“你就别洗了吧。”程翊盘腿坐在床上擦着头发,看着衣柜前找换洗衣服的时辙,提醒道,“喝了酒洗热水澡会不舒服。”
时辙手上的动作没停,拧着眉头,低声重复了他刚才的话:“一身火锅味。”
“我没说你,我是说我自己……唉我不嫌弃你,真的。”
时辙没搭理他,拿了衣服就出去了。
程翊一边拿毛巾在脑袋上扒拉,一边看着他的背影傻乐。
时辙怎么喝多了跟个傻小子似的。
时辙洗完澡回来,把卧室门关好。
程翊原本躺在床中间玩手机,见他过来,眼睛也没抬,身子往靠墙的方向挪了挪。
时辙掀开被子在他旁边平躺下来,闭上眼睛就不动了。
程翊抬起目光看了看他,有点想笑:“头晕吗?”
“嗯。”时辙漆黑的头发细软,吹干了以后软趴趴地搭在头顶,他紧闭着双眼,被打湿的睫毛垂在眼睑上,他皮肤太白了,被热气一蒸脸皮就发红,嘴唇也红,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看起来就不太舒服的样子。
程翊十分没有同情心地笑了起来:“都说了让你别洗。”
“晕。”时辙 T-ian 了下嘴皮。
程翊盯着他的嘴巴,喉结极轻地滚动了一下,突然晃过神,仓皇地收回目光在手机上划拉了两下:“咳……晕就早点睡吧,晚安。”
第64章
灯关了没一会儿,时辙的呼吸就均匀起来。
“睡着了?”程翊手里亮着的手机屏幕在他脸上晃了晃,旁边的人连睫毛都没颤一下,程翊小声嘀咕了句,“睡这么快。”
时辙的床不大,两个一米八多的大男生挤在一起不免有些手脚拘束。程翊知道自己睡着是个什么德 Xi_ng ,时辙睡在他外面,他生怕夜里不留神给人挤下去,于是就把身子往墙那边挪了点,把手机关了塞进枕头下面,闭上眼睛。
时间不早了,他却没有半点困意,脑子里忍不住琢磨起今天下午在法院门口看到的那个背影。
她明明没参加庭审,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程翊突然回想起之前在学校的种种,引自己去老楼搬器材,档案室门口的‘举手之劳’,以及自己寻找档案时窗外一闪而过的黑影……这些究竟是巧合还是别有用心?
正当他努力地在脑子里将这些线索串联起来时,耳边倏然听到一声拖着长音的“吱呀——”,老式木门被推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午夜里清晰又突兀,瞬间将程翊缠成一团乱麻的思绪拉了回来。
意识到是时辙的房门被推开时,程翊心里一惊。
谁?
时辙妈妈?还是时辙爷爷?
一股异样的凉意缓慢地在房间里铺开,程翊的头皮蓦地开始发麻,脊背上迅速浮起一层细密的冷汗,几乎是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这绝对不是风吹的。如果是风的话该是从开门就朝屋里扑进来,而这股死气沉沉的寒气却是从门口的方向一点点渗进来的。
他试图睁眼,眼皮果不其然沉得抬不起来,身体也像灌了铅似的笨重。
操,鬼压床了。
程翊不由自主地绷紧了神经,双唇抿出一道没有血色的平线。
这种情况在他身上并不多见。
上一次被鬼压床还是跟特行出任务,他自愿做诱饵半夜睡在一栋死过人的凶宅里,但那天有队里的布置与协作,还没等他感受出被鬼压的滋味来,那只小鬼就被晏向辰薅起来塞进了束灵袋里。
这次不一样,他从来没有人一个人面对过这样的事情,自己他妈的躺在床上动不了也就算了,主要是身边还有时辙……程翊有点慌神。
“趿、趿、趿——”
诡异的响动从门外传进来,有节奏的拖行声中伴随着布料摩擦出的轻细沙沙声,逐渐靠近的声音像一双无形的大手紧紧拧在程翊的心脏上,把他的心揪成一团,导致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有“人”在靠近。
鼻间修到一丝程翊再熟悉不过的腥甜,时辙的房间太小了,拖地前行的脚步声在耳边愈发清晰,那股冷冽的铁锈腥气很快就浓郁到呛鼻的地步,程翊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耳膜被 X_io_ng 腔下强烈的心跳震得突突作响。
这他妈是什么玩意!
程翊的头皮都箍得紧麻,身体极力挣脱着“它”的桎梏,眼皮像是紧紧粘合在一起,怎么也睁不开。他从喉咙里放声骂着脏话,企图用民间流传的法子对抗梦魇,奈何紧闭的双唇里却只发出些支支吾吾的声音,只能任凭一道宽阔的黑影在笼罩在眼前。
时辙约莫也察觉到了不对,呼吸明显愈发急促起来。程翊着急地叫着他的名字,却只能听到自己哼哼出梦呓般的音量,他将所有的力气集中在垂在腿边的手指上,憋得脸颊通红,总算艰难地动了动手指,在被子下微微触碰了一下时辙冰凉的手背。
时辙很快反手将他的手扣住,程翊正惊诧于他竟没被鬼压床,后才发觉时辙只是手掌虚扣在他手上,并没有多大力气,手指也僵硬地搭在他指间——显然也是凭借意志力翻动的手腕。
程翊一时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但此刻显然也没给他更多瞎想的时间,眼前的黑影往自己脑袋顶上凑了过来。冰凉的气息忽然从头顶喷洒下来,程翊的身体僵直,呼吸也停滞了下来,他在身边的手被人紧紧握住了,但他此刻全然无暇顾及,只能感觉到有寒气不断往自己脸上扑。
他的喉咙紧涩得厉害,连同喉结细微的滚动都变得艰难无比。
“滚!”时辙的声音像是从唇缝里硬生生挤出来的,音量极轻,甚至不仔细听几乎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程翊确实十分清楚在这样的状态里能把字说清楚用了多大的力气。
笼罩在眼前的黑影慢慢消失,程翊猛然松了呼吸,鼻腔里尽是浓郁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他调整着呼吸, X_io_ng 口剧烈地起伏着。
“小辙。”那道轻飘飘的声音里裹挟着淡淡的冷意,“妈妈会生气。”
程翊闻言一愣,心中突然隐约意识到什么。
时辙的声音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