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与此同时，一辆黑色的越野车以时速一百四十码的速度奔驰在出城的高速公路上，负责驾车的是带着线帽子的男人，此时却显得忧心忡忡，“吕哥，你把嫂子一个人丢那儿，没事吧？”
吕奕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车上除了吕奕，还坐着周峰、胖子。
周峰倒是并不觉得有何不妥，坐在他旁边的胖子却是大叫起来，“哥，我想起来了，这个女警察，不就是在公安局门口跟你说话那个吗？”
吕奕没有否认。
想起铁头的称呼，胖子惊得差点儿没从椅子上掉下来，“那个女警察，你们……真、真认识呢？”
周峰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点燃一支烟道：“算是吧。”
“那，那，那……铁头那个称呼算怎么回事？”
“反正是有那么回事。”周峰话少，一语带过，便是解释了。
“别逗了好吗？”胖子这次是真从椅子上掉下来，“人家男朋友，正儿八经的公务员，朝九晚五吃政府，凭啥看上我家吕哥呢？长得帅也不带这样骗人的。”
一听这话，铁头立马不高兴了，扭头反驳道：“你这话我就不乐意听了！咱吕哥除了没个正当职业，整天游手好闲之外，差哪儿了？别管是不是咱哥单方面喜欢人家，反正下次见面还得喊嫂子，不然你们让咱哥的脸往哪儿搁？”
“看不出你还挺为我着想的。”吕奕被他说得直乐，结结实实在他戴着帽子的脑袋上拍了一巴掌，“看路。”
“看着呢。”挨了打，铁头还不收敛，依旧义正言辞地说道：“不过，哥，不是我说闲话，你再喜欢我嫂子，也不能帮着他男朋友，把陈东的人给送进去了。”
吕奕看着铁头，眉梢一挑道：“铁头，看不出你这么善良呢？看来这苟勇的事，还是没把你折腾够。”
一说这事，铁头就来气，他光顾着唐墨审他的事，忘了始作俑者却是陈东。
“吕哥，干得好！这陈东的人杀的人，凭什么让我们背锅！”铁头忿忿不平道：“还让苟勇来酒吧藏毒，要不是我机智……这下真的都进去了。”
车上的人都没说话。
“不过说实话，我觉得吕哥倒是真善良，今天王海出货，还特地帮忙把警察给引过来。”说起这茬，胖子的语气颇为不满。
“胖子，羡慕啊？那下次你出货，我帮你把人引开。”
黑沙的货轻则几斤，重则几十斤以上，无论哪一个都是掉脑袋的事，胖子嘴上说得厉害，胆子却是小得很。
“我就是气咱们帮王海那么多次，怎么不见他分点儿甜头给我们？”
“那你去找黑沙要。”吕奕笑道。
说到底，大家都是给黑沙做事，王海挣得再多，到底还是不如黑沙的一只小拇指粗，想到这茬，胖子没有再说下去。
“大人的事，小孩别管。”吕奕转头看向窗外，自言自语般说道。
话音一落，车厢里便彻底噤了声。
……
童然从医院回到家已经是后半夜的事情，刚睡下没多久，便已是清晨。这时老张的电话来了。
“童然，你没事吧？我听说昨天咱们有个女警察被绑架了，不是你吧？”
“为什么是我？”她脑袋疼得厉害，强耐着性子问道。
“因为你老一个人回家，我不放心。”老张急得不行，“以后还是我送你吧。”
童然困得厉害，难得不反驳：“你不嫌麻烦就行。”
“怎么能麻烦呢？”老张语气渐缓，“只要你没事就行。”
同时，又有电话打进来，她接起来，是常城。
“放假你不回来？”
“不回来。”她脸趴在枕头上，有气无力地回答道：“怎么了？”
常城顿了顿道：“你和唐墨还好吗？”
“很好。”
吃得好睡得好死不了。
“那就好。”他的音调低下去，“你要是想回来，随时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好。”
她挂断电话，看着手机屏幕皱起眉头，想起昨天的事，总觉得应该给唐墨一个解释。
她拨通唐墨的电话，却没有人接，直到第三天也没有回，倒是老张打来电话，“小童，我听说你没回去？那你要不要跟我们去古城区玩？那边有个温泉特别不错。”
“行。”她看着没有任何回复的手机屏幕回答道。
清晨，汽车驶出邙山境内，山势逐渐平缓，大片的田野风光呈现在眼前，白色的风力风车迎风旋转，在蔚蓝的天空下，格外壮阔。
同事的孩子在车上，一会儿背唐诗、一会儿唱歌，一直折腾到下午才安静下来。
车上的人陆陆续续睡着，只有童然醒着，她的脸倒映在车窗上，眉头皱在一块，像是跟谁怀着深仇大恨一般。
“童然，还要开一会儿呢，你睡会儿吧。”老张看着她倒映在车窗上的脸提醒道。
她点了点头，却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继续一言不发地看着窗外。
“你想什么呢？”老张问道。
她皱着眉头，近乎脱口而出道：“你有没有失去过一个人以后，便感觉自己一直在流浪？”
老张愣了一下，“你遇上什么事了吗？”
童然没有回答。
汽车一直行驶到傍晚才抵达目的地。
巍峨的古城墙屹立在一片火红的残阳之下，古色古香的街道上车来人往，极是热闹，街道尽头的钟楼传来阵阵钟响，惊起一行白鹭。
他们在古城待了一天，第二天便向城外的度假酒店行驶。一出城，山脉连绵，气温骤降，一个同事说：“这冷起来了，才最适合泡温泉。”
众人深有同感，连连应是。
汽车驶入酒店附近，山中的道路笔直，灯光昏暗却不阴森，四周林立着不少酒店，环境看起来还算幽静。
进入酒店，八个人便吆喝着凑成两桌麻将，让童然先去泡着。
童然哭笑不得，独自从更衣室换上衣服出来，便是一条碎石的小路，小路尽头是几张躺椅和大大小小的温泉池，昏黄的灯光从池地投射出来，在水面里泛起淡淡的光晕。
或许是晚上的缘故，人并不多，童然独立走到三面有墙和顶环绕四方形小池，其中一面被绿化带隔开，只有一道狭窄的通道。
童然脱下浴衣，穿着泳衣走到温泉池最里面的角落坐下，温暖的水覆盖住全身那一刻，有一种从头到脚的舒适。
她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
这时，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从外传来，七八个男男女女通过绿化带从外面走来，为首的男人二十出头，身材偏瘦，胸口上纹了一条龙，爬过肩头，一直蜿蜒到背后。
纹龙的男人令人眼前一亮，剑眉星目，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眼眸乌黑深邃，鼻梁高挺，唇形也恰到好处，在朦胧水汽的陪衬下，有一丝缥缈之感。只不过肤色略显病态苍白，是与他相貌截然相反的阴柔之气。
这时，他搂着一个人的肩膀在童然旁边坐下来。
其余的人也在他的周围坐下来。
童然皱起眉头，准备离开，尚未起身，已经被一个青年叫住，“美女，一个人啊？”
她没有说话。
青年更加放肆，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着童然，这样不怀好意的眼神让她心生反感。
童然不理他，站起身顺着台阶往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