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自从看见童然差点儿撞车之后,老张便觉得她是中了邪,非要带她去拜佛,童然不信这些,自是拒绝。
结果在童然准备回朝霞市的前一天,他送了一尊白玉观音给她,让她挂在脖子上保平安。
童然接过玉佩就开始笑,“你这跟马化腾生日,转发三十个QQ群就升级一个太阳有什么区别?瞎搞。”
“童然,你别瞎说,你可以不信这些,但千万别亵渎。”老张让她往脖子上面挂,“我专门去庙里给你求的,快带上。”
“行行行,谢谢张哥。”她突然觉得被人牵挂着好像并不是一件坏事,顿时笑了起来。
“谢啥谢,你到时候记得给我转账就行。”他顺手连收据都递给她了,“零头就便宜你了。”
零头?
她看着末尾的两个零,也就百位数上那个“四”像个零头。
“小童,这菩萨可不一样,过了你的手就不能退了。”见她半天没说话,老张以为她被后面的两零给吓着了,“你放心,张哥不能骗你,正儿八经的缅玉。”
童然反正不识玉,左右看了一下,便账单全收。
第二天,童然回到朝霞市,一下飞机,机场里的游客就跟看傻子似的看着她,整个机场就她一个穿大衣的,在一片羽绒服里格外出众。
她一边冻得直哆嗦一边给老曾打电话,“你在哪儿呢?我快要冻傻了。”
老曾听得直乐,“活该,叫你装,这才去几天呢?就把自己当本地人了。”
“去去去,少说废话,你在哪儿呢?”
“你出机场大门左转,我就停车场门口等你。”
“行。”童然哆嗦着挂断电话。
走到停车场,上车便将暖气开到最大,“先带我去买身衣服。”
老曾将嘴上的烟摁灭,“你说你大过年不回家搞什么呢?你和你爸能有什么深仇大恨呢?要我说,你就回家吧。”
童然没搭理他。
“真的,回家吧。”老曾重复道:“你跟你爸能有多大仇呢?”
她和她爸能有很大仇?
“杀兄之仇,算不算?”
老曾一默,叹了口气,终是什么都没说。
从机场回到四方镇,已经是晚上,老曾将她送到派出所的宿舍楼下,“你真不去我家过年啊?”
“我是你闺女啊?跑你家过什么年。”童然打开门下车,往后备箱走去。
“你要想做我闺女我也不介意。”老曾侧身看向她道。
“去你的。”童然从后备箱拿出行李,用力关上门道。
一月二十三日,农历的大年三十。
每家每户都热热闹闹,只有童然一个人在宿舍里面煮速冻饺子,饺子刚刚起锅,门就响了。
“谁啊?”她打开门道。
“是我。”常城站在门外回答道。
她对他的出现没有丝毫意外,应了一声,便又走进厨房。
“你回来为什么不跟我说?”他在来的路上便一直在想,这次不能凶她,可是一见着她,便忍不住来气,特别是看见她垃圾桶的速冻食品包装袋后,更是不吐不快,“你大过年的吃这个,是想装可怜给谁看呢?”
“我装给谁看了?”童然放下碗,心下觉得好笑,“我是发朋友圈了?还是邀请你来看了?”
她没发,也没请他来,是他自己非要来给自己添堵。
对于他不请自来这件事,常城也感觉有些理亏,声调比之前低了一些,“那你也不能吃这玩意啊,你都到这儿了,去我家吃一顿怎么了?”
“不想去。”前脚去他家吃饭,后脚又得给唐墨打小报告说她过年不回家,到时候又得吵,有什么意思。
更何况,他家还有常所长坐镇,一想起所长那张不苟言笑的脸,真是再深的欲望,都能消灭。
“童然。”常城心里那股火重新蹿起来,“你老说自己无家可归,可是你尝试过去接纳和融入别人吗?就你这个臭脾气,除了唐墨能忍,谁受得了你?”
“我求着你来受我了?”童然也火了,她不知道他究竟在气什么,又有什么资格给她劈头盖脸一顿骂,“常城,这大年三十的,你能不能消停一会儿?”
“我担心你还错了?”
“我求你着担心了?”
常城心里怒气更甚,积攒在心里多时的话,终是问出声道:“那你是想谁担心你,那个云南毒贩吗?”
说完这句话之后,房间便安静下来,只有锅里未散去的水雾浮动在空气里。
一时之间,常城有些后悔,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男人实在太过计较,想说话打破些什么,却又不知说什么是好,只好任由气氛继续尴尬下去。
客厅的老式电视机喜庆的音乐声,隐隐能听见“龙年拜大年”等字眼。
“童然,我就是担心你。”常城的语气软下来。
她看了他一眼,端着碗往客厅走去。
常城以为自己伤害到她了,跟着她身后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殊不知,当吕奕那张脸浮现在她脑海中时,她的心里生出一种巨大的平静和满足感,大年三十吃速冻饺子怎么了?总比顶着枪伤还要东躲西藏的人强多了。
在生与死面前,短暂的孤独实在太微不足道了。
阿嘁——
吕奕在铁头的宿舍里,吃着饭就打了一个喷嚏。
“哥,你感冒啦?”铁头嘴里含着一块肉,含糊不清地问道。
“估计是有人在想我。”
“那肯定是我警察嫂子。”铁头回答得肯定。
一得出这个结论,吕奕也乐了,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盯着手机屏幕笑出了声。
“真的。”铁头端着饭往他面前的手机屏幕凑去,“哥,你看啥呢?”
“王海之前建了一个交易群,现在正在交流新发现的卧底警察照片。”
这些大多都是小组织,警察卧底时间基本不会太久,甚至破获一个组织以后,还有可能加入另一个组织里面。
铁头愣了一下,小心翼翼试探道:“哥,你不是不碰毒吗?”
吕奕看着手机没有说话,嘴里咀嚼着一块白菜迟迟没有咽下,良久才咽下去,缓缓抬起头道:“铁头,傻子才会有钱也不挣。”
“我知道。”铁头迫切地回答道,而让他迫切的原因是因为从前提起对于贩毒这件事,吕奕都是二话不说直接拒绝,如今却回答得模棱两可。
这是相识这么久以来,吕奕第一次在他面前松口。
“哥,你是不是缺钱了?”铁头放下碗道:“我这些年攒了些钱,都给你,你别碰那玩意儿,行不行?”
吕奕伸手在他的线帽子上面捋了一把,“你攒多少了?”
“三千。”铁头如实回答道。
吕奕抬手顺势在他头上拍了一下,“你可赶紧把那你三千给我捂好了,出去别说你在我手下做事。这么多年,才攒了这么点儿钱,丢人不丢人你?”
铁头极委屈地看了他一眼,像是在控诉:“真的,不是我丢人,就是你苛刻我。”
敢情他还有理了?
吕奕被他气得直乐,抬手准备再给他头上来一下时,手里电话突然开始震动,看了一眼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是黑沙。
他冲铁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走到窗边接起电话道:“喂?”
“秦仁那个孙子跑到朝霞市去投靠邓铜了,你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