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吴城带人从西面潜入大厦的时候，吕奕等人刚好东面的地下停车场出口撤出来。
吕奕手臂和头上都有伤，身上更是被尘土染得灰蒙蒙，然而他的眼神太过坚硬，即使如此，依然不会让人感觉他很狼狈。
“你身上的伤严重不严重？”比起他来这里的目的，她更关心他这个人。
他迈着出口炽热的阳光走出，唇角始终带着笑意，“你亲我一下。”
她没有丝毫犹豫的，小跑两步，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他回搂住她的腰，又回亲了一下。
周峰低头点燃一支烟，走到最前面，不再搭理他们。
从地下停车场的入口出去，是一片已经荒废的土地，上面还摆放一抬已经停止运行的水泥搅拌机。
四个人陆陆续续从已经掀起的铁皮走出。
风从空旷的平野上吹来。
不远处站着一个穿警服的女人，周峰下意识举起枪。
女警察也握着手枪，对准他们，嘴唇微微颤抖，“举起手来！”
这个女人正是杨婷。
她至今还没从在楼道的遇袭回过神来，枪声回荡在楼道的声音，仍在她的耳膜中不断回响。
“把枪放下。”周峰扣着扳机，纵然耳垂通红，脸上还是极力保持镇定，“不然我要开枪了。”
杨婷的胸口大弧度起伏，大喊道：“把手举起来！”
周峰举起双手，“然后呢？”
“爬墙上，背过身去。”她怒吼道，颇为虚张声势的味道。
周峰将手放下来，淡漠的眼睛里不见波澜，显然是在逗她玩。
砰——
她还在出神的时候，一枚子弹突然从她的头顶擦过，她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整张脸都是懵逼。
趁着周峰开枪之际，吕奕牵着童然跑了出去。童然惊呼道：“你吓她做什么？”
“不吓不长记性，”周峰跟在她们身后道，一对耳朵已经是通红。
杨婷看着四个人离开的背影，吕奕牵着的女生是童然吧？她想起童然跟她说过的种种，原来她是真的不会再回到唐墨身边。
她的身边已经有了一个让她愿意出生入死的人。
居然是吕奕。
四个人坐上车，吕奕将防弹衣脱下，放在脚底，又将身上的恤衫脱下，露出健硕的躯体，上面有着长短不一的伤口，有得已经结痂，有得还在流血。
她眉头微皱，不知是不好意思还是不忍心看，移开目光。
“你没看过吗？”他伸手摁在她的头顶笑道：“是害什么臊呢？”
看在他受伤的份上，她不想与他争辩。
“帮我在伤口上压一下。”他不知从哪拿出一包纸递给她，“不流血就成。”
“这根本不行。”她忍无可忍道。
这几天温度高，如果处理不好，很有可能感染恶化的。
“那怎么办？”他看向她道。
“消毒，该上药的上药，该缝针的缝针。”她没好气道。
这种常识问题，还需要问她？
“没有呢？”
“我去给你买。”车刚好经过一个药店，她连忙让周峰停车，拿着吕奕的钱包下车走进了药店里。
吕奕放下半边窗户，看着童然的背影道：“哎，有人疼的感觉真好。”
周峰：“……”
铁头：“……”
敢情在这儿拿狗粮等他们呢？
周峰的眼神扫过窗外，看见一辆警车从前方开来，出声提醒道：“吕奕。”
吕奕也看见了，眼睛微眯着没有说话。
警车从他们旁边的马路呼啸而过。
童然从药店走出来，买回消毒水和药膏等钻进车里道：“吕奕，我求求你，哪怕一次，就算是为了我，也请你……珍惜你的性命一次。”
他伸手摸着她的头发，“过了这一次，以后都听你的。”
意思便是这一次，还是听他的。
她不再说话，拿出碘伏，对着他的伤口消毒。
“诶，峰哥，你这椅背上怎么有血？”铁头无意飘向周峰道：“你受伤了？”
他这才注意到周峰背后划拉开一条大口子。
“没事。”周峰轻描淡写地看向窗外，谁让他没媳妇，活该没人疼。
“我真的服你们两个了。”童然站起身，看向周峰的身后，“哪儿呢？”
“这，这，这。”铁头将周峰往前推，掀起他的衣服道，只见一条皮开肉绽的大口子从腰际划开，红得触目惊心。
“不疼吗？”童然看着就疼，然而两个当事人还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往周峰背后一推，“坐后面来。”
周峰侧头看向她。
“我来开车。”她说着就打开车门。
周峰并不是不疼，只是没有在其他人面前喊痛的习惯。
“坐后面去。”童然从外拉开驾驶座的门，“吕奕，你给他上药。”
他仰头看着她，鲜有地笑了。
“谢谢。”他起身将位置让给她。
“你们怎么还有刀伤？”童然系好安全带，调整后视镜问道。
两个人都没想说。
“吕奕。”童然点名道。
“碰到面具人了。”他靠着椅背，说得轻描淡写。
他跟周峰的原计划是先潜入监控室，然后再告诉那些警察具体位置，奈何那里实在太大了，尚未完全调查清楚，便被面具人发现了。
后来陈东听闻枪声也加入到了战斗中，甚至给吕奕挡了枪子儿，于是他们不得不改变计划，先将陈东带到安全的地方，后来又遇见唐墨和杨婷在楼道里被包围，那时候他们子弹已经用得差不多，最后只能用短刀进行肉搏。
可真是九死一生。他不告诉她，一是不想邀功，二是不想让她担心。
这个回答，着实敷衍。
童然从后视镜怒气冲冲地瞪着他。
他只是看着她笑，嘴唇微动，却没有发出声。
他说，别担心。
她怎么可能不担心？但多说无益，转头将目光投向前方，平复着心中因为担忧引发的焦虑。
交谈告一段落后，吕奕和周峰便切入正题，“峰子，给老魏打一个电话，说我们暂时离开邙山一会儿。”
童然微低下头，手扶在方向盘上面问道：“你们要去哪儿？”
“不光是我们，还有你。”他身子微微前倾道：“童然，我说过的，等你脱你身上的衣服，我就告诉你真相。”
原来他指得脱下衣服，就是她不再是警察的那一天？可仔细一想，按照他当时的表现，真想脱下她的衣服的可能性比较大。
她眯起眼睛，“你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他听出她话里的深意，哑然失笑，没有否认。
“这就是你所谓的，我付不起的代价？”
他依旧在笑，“或许是吧。”
其实真正有可能付出的代价，他们都是知道的，只是不愿说出来而已。
生和死，总有别离的味道。
童然深深吸了口气。
吕奕开口道：“去苗卡。”
苗卡位于中缅边境的小镇，紧靠缅甸佤邦第二长河苗卡江，那里主要以赌博业闻名，是蒋三势力范围之一。
“你要去见蒋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