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头痛欲裂,昏沉之间却是听到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师尊。
沈秋河拿着长剑一步步地走向他,那一双眼睛里满是漠然,直到那一双流云白靴停在他的面前。
“杀!”
“杀!”
震耳欲聋的呼声在耳边如同浪潮一般此起彼伏,白月忽而意识到,这里是诛仙台,是当年师尊亲手斩杀白青煜的地方!
白月想呼唤师尊,可开口却完全与自己所想的不同。
“为什么?”
“你是妖,人人得而诛之。”
白月哑然,师尊是人界正道的楷模,而成为楷模的其中一个最大的原因,就是诛杀了妖尊白青煜。
被重重锁链困住手脚的白青煜冷冷地自嘲般笑着,不过笑了两三声就咳出了一大口的血,浑身不受控制地痉挛着,那一双金色的眸子褪去了原有的光芒,布满了血色。
“那我们当年许下的那个海誓山盟呢……”
“不过戏言一场。”沈秋河不带一丝感情,冷冰冰地说道。
“哈哈哈!”白青煜忽而笑了,被束缚住的手一把扯紧了被各种符咒贴满的锁链,顾不得那骤然间加剧的折磨,瞪着眼前的人。
“沈秋河,我诅咒你,这一生孤独终老,长生不死,爱你之人皆不得偿愿,所爱之人都不得好死!”
一块令牌被丢在地上。
“行刑!”
从心底里蔓延开来的绝望,让白月压抑得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无数的记忆发了疯似的涌入他的脑袋,几乎都快要裂开了!
原来他就是白青煜!
他的脑海里不断闪现的是沈秋河那张冷漠至极的脸,那张虚伪至极的脸。
沈秋河口口声声说喜欢的人是他,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转眼之间,这样的海誓山盟就变成了一句戏言,哪怕是那么深入骨髓般的感情,敌不过那些虚无缥缈的美名。
那人还将自己的断尾炼成了兵器!
他一直以来都看错了人!
那样的人根本不值得!
他要让沈秋河尝一尝那样的痛苦!
……
【长清山】
沈秋河莫名一阵心悸,拿着丝绢擦拭剑刃的手因为这一下的失神划开了一道口子,嫣红的血滴落在了剑上。
体内的妖丹又有了几分不安地躁动,似乎是在回应着什么。
他紧锁着眉宇,收了手里的剑,走到了窗边,如今的长清山就像是狂澜之前的平静,可这样的平静还能维持多久?
不知多少次他在说服自己白青煜已经死了,灰飞烟灭,连轮回的机会都被剥夺,可白月那几次展露出来的妖气与白青煜别无二致。
白月就是阿煜,这一点他现在毋庸置疑。
他不知道当年阿煜是怎么活下来的,记忆尽失,妖气被封,灵力皆无。
若是心无旁骛,他哪怕是拼了性命独闯魔界也要救回阿煜,但是他不能,他的身后是长清山数千弟子,而长清山的背后是数以万计的无辜之人。
他做不到。
七日之后便是九星连珠之日,魔族已是虎视眈眈,就等着墨珏破封而出,重新执掌魔界,到时群魔狂舞,长清山若是败了,那人间就会变成炼狱!
想到这儿,他死死地攥紧双拳,神色愈发凝重。
一只用茱萸花瓣凝聚而成的飞鹤扑棱着翅膀摇摇晃晃地落在了他的窗边。
沈秋河认得那是茱萸的花瓣,这个时候传密信过来,怕不会是什么好消息,不然云岚玉令怎么会到了魔族的手里。
白轩澜夺得了云岚玉令,解封了当年被白青煜镇压在封禁之地的那四只大妖,不仅如此还与魔族勾结,将白青寒围困在了茱萸山。
他的眉宇越发褶皱,妖界那边看来也是情况不妙,不过要是得了白青寒这个助力,或许事情也好多一分转机。
毕竟,白青寒是唯一与阿煜血脉相连之人,怎么的他都要护着,或许这个时候该去一趟妖界。
【妖界】
茱萸站在高台上,望着云雾外密密麻麻的叛军眼神渐渐凝重,消息已经传出去了多日,依旧没有得到长清山那边儿的回应。
她都在担心沈秋河到底有没有收到她送出去的消息。
“咳咳。”
寝殿里头传来了咳嗽声,她担忧地转过头去,秀眉紧锁,这几日白青寒忧思过重,病得愈发厉害了,许是心病,一直都不见得好。
而茱萸山的外头,不断有人冲击云雾阵,而云雾阵并非毫无破绽,更何况姐姐还在那边儿,若是想要强行破阵,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若是茱萸山这最后的屏障被破除,那她该怎么办才好。
茱萸山外。
白轩澜站在山巅,远眺面前高耸入云的茱萸山,那一双黑色的眸子里透着阴晴不定,更多的是压抑不住的莫名冲动。
围困了茱萸山那么多日,二哥那儿竟是没有一点动静,他渐渐沉了眸子,一脸的不悦。
“尊上日日都来这儿,莫不是在远远瞧一眼哪个小情人不成?”
紫鸢摇曳着细瘦的腰肢,婀娜地走到了白轩澜的背后,抬手搭上了他的肩膀有意无意地挑逗着。
白轩澜往前了一步,躲开了紫鸢的勾搭,他冷眼一瞥,他对紫鸢这时不时撩拨毫无波澜,反而微微蹙起眉头,面露不悦。
“我安排给你的事情做的怎么样了?”
紫鸢笑了笑,淡淡道,“自然是不会让主上您失望了。沈秋河已经离开了长清山。”
他眼神微眯,如果他手刃害死了大哥的仇人,那二哥就会原谅他所做的这一切了,然后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若是主上想要解开这云雾阵,奴家可为主上分忧。”
这云雾阵虽是白青煜在将她镇压在封禁之地后在茱萸山设下的,但多多少少和茱萸山的地形有关,这云雾阵对于她来说不过是破一个障眼法一样简单。
“不必。时间还早,再陪他们玩玩。”
紫鸢隐下眼中的一抹怀疑,茱萸山已然被重重围住,对付茱萸山之中的人就好比瓮中捉鳖一般轻而易举。
她倒是好奇,白轩澜的心里头到底在想些什么。
“奴家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