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或许也只有黑袍人自己心里清楚了，至少现在，几乎所有的人都沉浸在这一幕中，久久无言。

    然而事实上，现在的黑袍人内心也是极为痛苦，可偏偏，他现在正受着蛊虫的控制，他甚至连自己都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痛苦。

    他眼中浮现出挣扎之色，喉咙里发出些痛苦的低吼声，陈管家仰面看着他，双眼之中已接近于黯淡无光，神智也越来越模糊，但即便如此，他依旧没有闭上双眼。

    反倒是冯晟，他拿着剑又那么来回捅了几下后，方才停手，他眼中尚且带着些许茫然，一张脸上却尽是那诡异的鲜血，衬得他的神色愈显狰狞。

    轻轻眨了眨眼睛，双眼似毫无焦点一般随意乱瞄着，当视线触及他手中沾满了黑青色鲜血的时候，大脑嗡的一声，彻底怔愣住了。

    眼中的茫然之色在刹那间退去，脸上的血色也在瞬间退去，不留一丝一毫的血色，握着剑的手一抖，剑自手中掉落，随之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不……我……不是，怎么会这样？我……没有，我……”他踉跄着不住地向后退，脸上的惶恐，不安，害怕，茫然，无措，震惊等情绪交织在一起，天地之间四似乎只剩下了他一个人语无伦次的的低喃声，只不过，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些什么吧……

    一股无言的复杂缓缓充斥在了众人心间，陈管家却依旧是执拗的看着黑袍人，他的呼吸越来越微弱，鲜血依旧在源源不不断地留着，似乎无穷无尽。

    他的身体本就不如黑袍人，或者说，他虽然说也是一个变异了的活死人，但事实上，他也及就是比寻常的活死人多了个他自己的意识罢了。

    活死人不容易死亡这话确实不错，但问题就在于，他先前本就受了很重的伤，体内力量几近枯竭，先前被雷云扇攻击的那几下，更是加重了他的伤势，毫不夸张的说，那个时候若是没有黑袍人为他治疗，他说不定早就已经死在那里了……

    而现在，又经历了冯晟这么用剑来回捅了那么多下，能坚持到现在还没咽气，已然是十分不容易了。

    陈管家第一次那么庆幸先前在静祠之时没有死去，否则的话，他就没办法给黑袍人挡这几下了……

    至于现在……说句实话，他的心里竟然有一种奇异的平静。那种平静似是释怀，似是解脱，就觉得，好像死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毕竟，他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啊……

    背负了数十年的仇恨，现在却没有办法亲手去报仇了，纵然心中有再多的不甘，但，更多的却是一种解脱。就好像是，心里一直以来压抑着的情绪一朝爆发出来一样，爆发的那一刻，心底里是痛快的，是肆意的，又带着独有的压抑和悲伤，然而过后再细细回想，便少了几分悲伤，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解脱。

    也许……够了吧……

    模模糊糊间，陈管家如此想着。唯一放不下去的，大概也就只有一人了……

    “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