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饭局，众人可谓吃得规矩本分。
抬一杯，道一言前，都得在心头斟酌一番是否妥当。
陈牧就不一样了。
他与小鱼儿如同在大排档小饭馆般，神态自若，随意吃喝，他稍笑，里所有人就得赔笑，他止杯停语，包间噤若寒蝉，无人敢夸夸其谈。
在场谁人不是察言观色眼力劲极好之辈。
往往这些不起眼的细节，都表明一件不可思议之事——
湘市这些顶尖大佬，全都心照不宣地以这名其貌不扬的陈姓青年马首是瞻！
“陈大师、于姑娘，二位慢走！”
酒足饭饱。
在众多老狐狸们的热情笑意中，目送陈牧开着他那辆标志性的桑塔纳离开酒店停车场，这些人里有地下势力扛旗人，有贵族奉为上宾的大师，更有叱咤商业风云的大人物，如此排场，着实把原先打算与贵客陈先生谈判一二、企图结交的酒店老板给惊得望而生畏。
老总们都尚且如此。
他一个小老板，又怎敢逾越这等巨大的身位差？
将整个饭局都尽收眼底的姚可可不由感慨嘀咕：“陈牧他现在在湘市，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啊……”
只手遮天！
半年前那名不见经传的普通青年身影还历历在目。
一转眼。
这才多久，已然站在了连她父亲都得抬头仰望的可怕高度……
“小姑娘，你错了。”
宋良沉默片刻，而后语出惊人：“假以时日，不止是湘市，放眼整片江南，恐怕都得以陈大师俯首称臣！”
众人唏嘘，默然。
如果说当初的陈牧，他们尚且还有坐下来一同商讨合作事宜的资格。
那么自岳漉山一战后。
各家都得重新审视一下彼此间的地位悬殊程度。
如若不出意外。
今后这种差距，只会越来越大，以至到遥不可及，所有人心里都很清楚，一个小小的湘市，乃至江南，是困不住一头真龙的，而他们只需要做的，便是竭尽可能的去维持其中的一丝缘分情谊。
哪怕将来再过去十年百年。
遇到再大的险境。
只要陈牧不倒，陈家不倒，他们自家同将屹立湘市之巅！
……
一路上。
小鱼儿吃得太撑，好半响才缓过来，中途没忍住淑女闺秀形象打了个嗝，引得脸颊滚烫。
“你笑什么！”
于姑娘又羞又恼。
陈牧收敛笑意，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起一件好笑的事情而已。”
“再笑我揍你！”
这话说的。
小鱼儿自己都没底气。
谁让这可恶的家伙武道境界领先她太多，她用尽全力锤在陈牧身上怕是都不痛不痒，想到这突然喊了一声：“喂！”
陈牧偏头疑惑：“怎么了？”
“你怎么练的？”
对于这事，于知鱼已困惑多时。
这十多二十年来，在武道上的努力她自问没有松懈过，时至今日成为外劲巅峰，算是非常不易了。
大家都是同龄人。
怎么到了陈牧这家伙这里，就先天境甚至还超出了？
打娘胎里开始练武也不是这么个速度的啊！
况且。
据她目前的了解。
这家伙不单单是武道，就连术法方面也颇有造诣，活生生的妖孽一个，此般潜力与天赋，比起那个地方的天骄们都不逞多让了……
“想学啊？”
陈牧笑意盈然：“想学我可以教你。”
“谁、谁让你教了！”
面对陈牧那暧昧不止的眼神，于姑娘说不上来的心虚，脖颈开始发烫，故作镇定道：“我练的东西也不差好嘛……算了，说多了你也不懂……”
车内沉默片刻。
半晌，陈牧神色正经些许：“你是随便问问，还是真想知道？”
“我……”
于知鱼有些被对方突然来的凝重给问到。
她本想随口说说，却见陈牧如此，小鱼儿眼眸也逐渐认真起来，一字一字吐字清晰：“相比这个，我更想知道，你到底是谁。”
“你了解我的所有，我的喜好。”
“在长阳的时候，我去武馆蹭空调，你吩咐李梅做的每一顿饭，全都是我爱吃的菜，一道不差。”
“包括我坠入湘江那天夜里，未免太过巧合，所有的一切都使我不得不怀疑，你一直有在关注我。”
“有时候，我常有一种错觉。”
“就好像冥冥之中，你一直都认识我，而且认识我很久了……”
“陈牧。”
于姑娘停顿些许，认认真真道：“如果可以，你愿意的话，你不妨告诉我，我的确很想知道，你的人，你的一切……我都很想知道……”
说到这，小鱼儿面颊愈发不自然的羞红。
这番话乃是她肺腑。
亦是鼓起莫大勇气才将心里藏着的东西直接问出。
“要、要是让你很为难的话，就算了……”
于知鱼紧张的双手藏在包下，捏起了随身携带的那一块天外陨石，这是她收到过最好的生日礼物，舍不得离身。
实际上。
说完她其实就有点后悔了。
一个是怕陈牧想歪，觉得自己是个太好追的姑娘。
另一个。
毕竟这是人家的事。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隐私，以二人彼此的关系，刨根究底地问这个未免有些冒犯与突兀……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陈牧开车调头，驶入通往郊外的一条高架路。
他什么也没说。
既没表态，也无回应。
就这般在风中一路驶过，任凭搭在车窗外的烟头燃烧，随着远离市区的喧嚣，气氛渐而静怡，整个过程中二人再无言语，于知鱼安静等待，她好奇陈牧会将自己带去何方。
一个小时。
三个小时过去……
直至天黑。
再到夜深人静。
手机早已失去所有电量，中途小鱼儿睡了一会，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与闭眼前看到的一模一样，都是那青年平静开车的侧脸。
于姑娘静静靠在副驾驶，悠然轻闲，她喜欢这种无需言语便知对方的氛围。
偶尔一个红了脸的对视，令她沉醉其中。
车窗外有月。
窗内亦有白月光。
“到了。”
驶过国道，开过人烟罕见的村路，桑塔纳最终停在了一处山脚。
小鱼儿下车美美地伸了个懒腰。
她好奇环顾四周，青山绿水，满目皆是草木，十里八乡不见过路人踪迹，“这是哪儿？”
“洞庭江。”
陈牧将车熄火。
此言一出，于知鱼顿时张大眸子，不可思议道：“真的假的，我们已经走出这么远了吗？”
“是啊。”
陈牧关上车门笑了笑：“这里五十里内无人烟，大范围内全是自然区，喊破喉咙也没人会来搭理，是个非常适合作案的好地方。”
“登徒子！”
于知鱼恨恨回他一眼。
不过丝毫没有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