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航抬手轻轻的拭去了她眼角的泪水。

    “那你哭什么啊？”殷航问。

    “其实没什么，就是觉得挺对不起你的，也对不起时乐，也对不起秦清，总之对不起所有对我好的人。”纪南卿说。

    “又瞎说什么呢？是不是发烧把自己烧糊涂了啊？”殷航说。

    纪南卿摇摇头，嘴里喘出一口热气，眼角的泪水轻轻的滑落脸颊。

    “没烧糊涂，我是说真的。”

    “不管真的假的，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知道吗？”

    纪南卿摇摇头，嘴巴撇了撇：“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真的对不起你，因为我太差劲了。”

    殷航就是不能看纪南卿哭，她一哭，他的世界就立刻支离破碎。

    “胡说什么呢？你哪里差劲了？”殷航眼眶里都是泪水。

    他叹了口气，硬生生的又把眼泪憋了回去，他多希望此刻生病的人是他自己，如果可以，他愿意以十倍的痛苦来替纪南卿承担她的痛苦。

    纪南卿抬起手，轻轻的擦掉殷航的泪水，滚烫的手举起来都费劲。

    “你别哭，殷航，我知道你难过，是因为我生病了对吧？你放心，我会快点好起来的。”

    “知道就好，知道就别在那里胡说了。”殷航说。

    纪南卿摇摇头：“殷航，我真的没有在胡说，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确实配不上你。”

    “配得上，你他ma跟我是绝配，除了我，是他ma都配不上你！”

    纪南卿笑笑：“你别激动啊，你也别生气，虽然我知道我自己配不上你，但是我还是会赖着你，你推也推不走的，我认定了你这辈子就会缠着你，你以后要是敢出轨你就完了。”

    “我才不会呢，我女朋友那么好看。”殷航说。

    “一点也不好看，个子不是很高，还那么瘦，看起来像跟麦杆儿一样，还那么穷，给你买个戒指都差点买不起了，你唱歌那么好听，而我只会一些鸡皮蒜毛，那么多女生喜欢你，你长得那么帅，我怎么配得上你呢？你还那么好，那么专一，那么痴情，我都觉得对不起了。”

    “你知道我专一痴情就好，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你生病了，那些喜欢我的女生就有机可乘了，你不担心她们把我拐跑啊？”殷航说。

    纪南卿笑笑：“你不会跟他们跑的，我知道。”

    “那么相信我？”

    “嗯。”

    “其实我跟你说实话吧，以前我挺看不上你的。”纪南卿说。

    “真的？”

    “嗯，因为人家都说你这个人不务正业，还说你是地痞流氓，而且我喜欢性子比较烈的男孩子，你一开始给我的感觉实在是太奶了，所以刚开始的时候我不喜欢你。”纪南卿说。

    “算了，一开始不喜欢就不喜欢吧，现在喜欢就行了，早知道你喜欢性子比较野的男生，那我就不在你面前装好人了，还以为你喜欢小书生呢，害我装的那么辛苦。”殷航说。

    纪南卿笑笑：“后来我发现你这个人根本不是他们说的那个样子，你有你自己所热爱的事业，你每次打架也都不是没有原因的打群jia，你也根本就不是地痞流氓，你这个人正直又专一，而且每次你救我的时候都特别的帅，后来我才发现我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喜欢的不得了。”纪南卿说。

    殷航听了之后，不知道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总之就是觉得自己好像占了个大便宜，一瞬间又觉得有些害羞。

    纪南卿没有生病的时候从来没跟他说过这些话，别人都是喝醉了酒才会说出心里话，可是纪南卿不会，因为她根本喝不醉。

    她只有在生病的时候，极其娇弱的时候，被烧糊涂了的时候，才会说出她心里想的那些话。

    殷航不知道这到底是算一件好事，还是算一件坏事。

    总之，他听到纪南卿亲口说她喜欢他，就是一件绝顶好事！

    “你说的我都喜欢我自己了。”殷航笑着说。

    纪南卿笑了笑，没有再说话，闭上了眼睛，又昏睡过去了。

    一直到天亮的那几个小时之内，纪南卿醒了四五次。

    她每次都是哭着醒过来的，醒过来之后就会一直哭着道歉。

    她说她对不起时乐，因为时乐以前是一个富家乖乖女。了，被她带坏了，学会了抽yan喝jiu，打群jia，她还亲口教她说zang话。

    她说她对不起秦清，因为她害的秦清被抓起来了，肯定也被吓坏了。

    她说她对不起叶安，因为叶安好不容易来这边玩儿，却因为她要担心好久。

    她说她对不起季舟和贝狄他们，因为她他们也跟着奔波操累了好久。

    她说她对不起她的父亲，她说她对不起她的母亲。

    她甚至还说，她对不起何媛，不过说到最后，她自己又说那是何媛活该。

    殷航不知道自己是一种怎么样的心情听完了那些话，总纪南卿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他觉得纪南卿活的很累，很压抑。

    好像在纪南卿的心里，她对不起每一个人，她的内心是柔软的，她会为每一个人考虑。

    有逃生的机会，她会让给秦清，有人欺负时乐，她会第一个出头，她会考虑何媛的未来，会用自己辛辛苦苦转来的钱给何媛交学费，即使她自己也是一个学生。

    其实她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他也从来没有亏欠任何人什么东西。

    反倒是这个世界对她太残忍了。

    从高中的校园bao力，到大学的校园bao力，她被这个世界亏待了这么多年。，可她嘴上说着讨厌这个世界，内心里还是愿意看见希望。

    就像她嘴上说着自己是一个斤斤计较，特别记仇的小人，其实她根本不会让别人付出多大的代价。

    就像她嘴上说着让何媛她们完蛋却还是会背地里找律师不要pan她们太重的xing罚。

    她是一个善良的人，不管她把自己说的多么恶毒，可她骨子里是坏不起来的。

    殷航用手摸了摸纪南卿还有些红的脸颊喃喃：“你说你傻不傻啊?没事儿多想想自己吧，不愿意说出来也偷偷的为自己考虑考虑吧，没了我你可怎么办？”

    殷航看着纪南卿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