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是寂静的，悄无声息的，耳畔全是身边人都呼吸。窗外飘着雪，吹着风，房间里面也冷冰冰的。

    顾晓筱不自觉的往萧珏怀里蜷了蜷，有些冷。萧珏很自然的抱紧了顾晓筱，顺手还掖了掖被子。

    “怎么了，很冷吗？”顾晓筱轻轻的发着抖，像是冷极了。萧珏摸了摸顾晓筱的额头，很冷。

    “难受……”是啊，很难受。很冷，还很疼，浑身都剧疼。由内而外就好像是灵魂在被人生生撕扯着，很难忍。

    萧珏伸手，想要叫医生，却被顾晓筱拦住了。

    “没事儿，就是……有些冷，不用……叫医生。”

    “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瞒着我。”萧珏打开灯，看着顾晓筱紧握这呼叫器的手，眼底意味不明。

    “我……”

    “跟我说实话，我去找医生。”

    “别，医生检查不出来，也……治不了。”

    “这样多久了，或者是你，怎么了。”

    “我一个多月前吧，就渐渐丧失一些感知，首先感受不到痛，然后闻不到气味，尝不到味道，听不清，看不清。做过全身检查，什么问题都没有。但是现在，这些都感知都很清晰，而且还灵敏很多。”

    萧珏看着顾晓筱皱起的眉，把她紧紧的搂在怀里。其实他没有告诉顾晓筱，她脸上发青，身上很冷，而且有些僵硬。这个样子有些像……

    “萧珏，我感觉我不能够陪你了诶。”

    “别说傻话，你会一直陪着我的，我也会一直陪着你，永远永远。”

    “不，要是……我不在了，你找一个喜欢你的，你……也喜欢的，然后你们在一起。我……也不要求你记得我，只要你能够走下去就行。”

    “你把眼睛闭上，我都从你眼睛里面看出来了，我现在很丑很丑，不许看我。免得……”

    免得你一直记得这幅模样，忘不掉了。

    “不会的，我去找医生，这个世界无奇不有，总会有办法的。”萧珏吻着顾晓筱的额头，抱着顾晓筱跑了出去。

    都这个时间了，就算按呼叫器，医生也不一定能够及时赶到。他跑过去找医生，反而快一些。

    这个等待的时间，他耽误不起。

    “别跑了，听话，忘记我好好生活。我知道我活不久了，忘……”

    了我。

    “忘不掉啊啊啊！”

    顾晓筱久久没有把话说完，萧珏接着顾晓筱的话说了下去。

    明明就快到了，可是顾晓筱却放弃了，离开了。挺突然的，一个白天还和他说笑的人，晚上就离开了。

    她瞒了很久，都没有告诉他。不，这其实怪他，是他一直没注意。要是他注意到了，是不是就能够避免这一切了。

    这怪他。

    萧珏脚下一个踉跄，跪了下来。他站不起来了，很疼，心里很疼。

    那个冬天，男人抱着怀里的女人跪在医院冷清的长廊上，他的脸埋在女人颈窝，轻轻抽噎着，心里也憎恨着。

    他恨着自己，为什么没有再跑快一点，也恨着女人丢下他先走了。

    “小伙子，你……你这是刚从太平间出来？”

    值班医生听见外面的动静走了出来，推开门一看，把他吓了一大跳。

    这青年抱着一具尸体，跪在了他的值班室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