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婆曾经是镇上的第一绣娘。

    因为丈夫生病而回到村中，如今由儿女奉养。

    “她的性子一直不是很温和，但是绣工是这里属一属二的。”卫亦君正在掰点心，“像来书塾读书的女娃娃，都是王婆婆的学生，以后是要跟着学绣的。”

    学绣为什么要读书？花文佳一脸迷惘。

    卫亦君继续解释着，“绣品上也是有吉祥话的，如果绣错了，这幅绣也就浪费了。”

    啊！原来如此。

    花文佳接过卫亦君递来的点心，慢悠悠的咬着，“谢谢卫哥哥。”

    “不客气！”卫亦君打量着花文佳的一身旧衣服，又看看他自己，“你要不要……”

    花文佳脱口而出，“不要。”

    她天天接受卫亦君的投喂，其实已经很厚脸皮了。

    如果再要其他的东西，也就太过分了。

    “好！”卫亦君叹了口气，看向窗外，“过年，我是要回家的。”

    花文佳的双眼一转，“回家好，但是如果相处不好也没有关系的。”

    她知道像卫亦君这么大的孩子，突然被找回去，一定特别渴望亲情。

    可是看看现在的情况。

    除了身体不太好的卫母，又是派人过来照顾，又是送吃食之外……

    她完全不知道卫父在做什么。

    以她的猜测，依然是将心思放在胡清河的身上。

    哼！自己亲生的孩子都不喜欢，只喜欢不知道哪个远房亲戚的儿子，这是什么道理？

    一点儿都叫人喜欢不起来。

    卫亦君看着花文佳义愤填膺的表情，哑然失笑，“我把你的话都记住了，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

    他在花文佳没有注意的时候，眼神暗了暗。

    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卫家的情况？

    卫父非常欣赏从小就被教育得很好的表哥，对于他这个颠沛流离，尚不知学识如何的亲生儿子，并没有多少关爱。

    因为，卫父更好面子。

    谁能给他带来荣光，谁就会成为卫家的继承人。

    相当的现实。

    不过，他总是要回去看看的。

    看看那个家……是不是值得回去。

    卫亦君扭头看向花文佳，“大花，你想要什么，我带回来给你。”

    此时的花文佳已经装模作样的将书本摊开，已经识得几个大字的她，准备继续与它们奋战到底，“考个状元吧。”

    卫亦君险些就被点心噎到，觉得花文佳对“状元”是不是太有执念了。

    “你真喜欢？”卫亦君问。

    花文佳用力的点着头！

    人嘛，总是要有个梦想。

    她的梦想就是爹爹叔叔们，哥哥们，都考个状元回家。

    哈哈哈！

    花家就变成状元堂了！

    花文佳眯起双眼，透着无限的向往，叫人一眼就可以看穿她的小心思。

    卫亦君也是这一年才开始接触到“学习”这件事情，就被花文佳灌输要考上状元这个理想，实在是消化不能。

    在他的认知中，状元三年才能出一位，即使真的考出来也未必能有好前程。

    不过！花文佳好像很喜欢？

    “这么决定了。”花文佳突然对卫亦君说，“回到京城以后，多拿些有用的书本，先考试。”

    “好！”卫亦君知道花文佳指的是要考试。

    他歪着头，“你呢？你不会什么都不做吧。”

    花文佳瞪着眼睛，“我也要考状元。”

    哭笑不得的卫亦君揉着她头上的小揪揪，“行，我们一起考状元。”

    花文佳哪里会听不出来？卫亦君这话就是在哄着她。

    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女生当然是不能考状元的。

    但，行行出状元呀！

    花文佳努力的翻到下一页，悠悠的叹了口气。

    这字啊，真难认。

    卫亦君靠在椅背上，看向已经开始讲课的夫子，脑子里面想的却是花文佳对状元的执着。

    有很多人，不喜欢被“劝”。

    如果换成是其他人，卫亦君一定会特别的反感。

    包括亩叔劝他可以先回卫家看一看。

    凭什么看？看卫父明知道他在此处却不管不问吗？

    他又不是自寻烦恼的人。

    再何况……他知道京城中是什么情况！

    花文佳可不知道卫亦君千回百转的心思，只知道多写几遍，总是可以背下来的。

    夫子突然开口，“你们看，大花都是这般认真，你们如何能不努力，即使新春再即，也不可耽误学习，可知？”

    学生们老老实实的回答着，待夫子离开以后，花文佳也收拾着书桌，准备离开。

    “你是怎么回事？”一个小姑娘突然窜到花文佳的面前，拍着桌子喝着，“你一个傻子，装什么爱学习？”

    花文佳呆呆的抬起头，觉得这个小姑娘的脸上就写了两个字。

    幼稚！

    “就是因为你，小花被送到王婆婆那里，都是你。”小姑娘越说越生气，就扬起了小巴掌。

    哟嘿？花文佳有点迷惘。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女配角？

    花文佳想起这个小姑娘叫阿秀，比她大一岁，按理来说是不用来上学的。

    因为阿秀不用去王婆婆或者哪位婆婆去学技艺，她的弟弟年纪也很小，需要她平时做些活计来补贴。

    但是她非要来。

    花文佳认真的回想过，在小说里面是没有“阿秀”这个配角的。

    看来，比她这个小炮灰还要惨。

    “住手。”二旺在卫亦君动手之前，迅速的挡过来，“你凭什么欺负我妹妹？”

    阿秀被吓了一跳，登时红着眼睛，“二旺哥，小花也是你妹妹，你不能这么偏心啊。”

    “我家里的事，用得着你管？”二旺挥着手，“卫哥，带着我妹去找二叔吧。”

    “好！”卫亦君很温和的笑着。

    既然不用他动手，当然是最好的。

    他牵着花文佳，就准备离开客堂。

    阿秀登时就红了眼，随手抓起桌上的一个什么东西，就对着花文佳扬了过去。

    “小心！”二旺跳起来去抓，却也没有抓到。

    他只能焦急的回过头，想要去救花文佳，却看见紧抱着花文佳，用后背挡下那个东西。

    是个杯子。

    杯子砸在卫亦君的手臂上，里面的水将他的衣衫弄湿。

    “和我无关！”阿秀不仅是恶人先告状，还直接将责任推到给花文佳，“是他挡过来的，和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花文佳紧抓着卫亦君的手，想要看看他的手臂。

    衣袖很长，想看也看不到的。

    卫亦君沉着脸，还在哄着花文佳，“没事，我很好，没事的。”

    二旺扯住想要离开的阿秀，“你竟然敢伤人，道歉。”

    “我凭什么给一个傻子道歉？”阿秀红着眼眶，“是她的错。”

    花文佳抬起头，冷冷的看着阿秀。

    她还想要在这个村子里安安生生的过日子呢，结果一个两个的都不叫她如意。

    她欠谁的？

    难道是她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