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看这几个孩子平时的行事作风,十分的雷厉,但最终还是一个没有见识过真正世面的孩子。
他们每天都是沉浸在读书中,只有一小部分的时间是去对付胡清河那样的人。
至于卫亦君为何迟迟没有将胡清河拆穿,是亩叔不能理解的。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卫亦君总是会把事情设想得太好,万一哪一件事情不如他的设想,又当如何?
卫亦君可不知道作为长辈的亩叔,对他的事情有多少关怀与紧张,只知道在回到家里以后,先把在牢中见到的事情告诉娘亲吧。
毕竟在他的身上,最可信的亲人就是娘亲。
卫亦君悠悠的叹口气,忽然又想到了花文佳。
花文佳的身边,哪位长辈是可信的?她好像是将所有的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很少会让人去碰。
“喂,少爷?”亩叔唤着卫亦君,“到了。”
卫亦君勉强的回过神,与亩叔一同下了马车,一眼就见到不知道去了哪里又才刚回来的胡清河。
“表哥。”卫亦君客气的打了个招呼,就准备离开。
胡清河看着卫亦君意气风发的样子,想到他又很快要殿试,心里就塞了块石头,放不下去。
“表弟,我还没有为你庆祝过。”胡清河笑着说,“不如……”
庆祝?他是想要替卫亦君进行庆祝,还是想要害卫亦君呢?
估计卫亦君在他设下来的小宴上出事,最后也会被胡清河倒打一耙吧?
卫亦君收住脚步,疑惑的看向胡清河,“表哥,你难道不知道,问渠先生又继续讲课了吗?”
之前的学生都已经考中,离开了问渠先生处,准备各自奔赴于前程,惟有胡清河一人留了下来。
曾经的学生都离开,新的学生也要考进去。
这一次,问渠先生也是有九位新学生,胡清河还是占着一个名额。
胡清河一听,面色微微的扭曲着,“这是自然,但是我想着读书也不差这一日,不如……”
“是差的。”卫亦君说。
胡清河一怔,有些不太明白卫亦君的话。
卫亦君叹了口气,感慨似的看向胡清河,“表哥,一刻都是不能落下来的。”
他们站在卫府的大门口,讨论起学习的时间来。
他们之间的差距也在这一言一语间,被旁人听了个清楚。
“表哥,我在学习时,算不上是废寝忘食,但也绝对是会抓着每一刻尽力去学。”卫亦君定定的说,“虽然交友也很重要,但是我相信与我一同学习的同窗们,都将是我的朋友。”
他的同窗大部分都考上了,胡清河的那些天天聚来聚去的朋友又如何呢?
胡清河的笑容十分勉强,开始怀疑他的脑子是不是病了。
他为什么要突发其想,想要请卫亦君吃饭,还被卫亦君站在门口来训?
卫亦君垂着眼帘,慢悠悠的说,“表哥,我们的时间从不宽裕。”
他向胡清河作揖后,便先进了卫府。
在他向胡清河讲出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时,心里也是在想着另一桩事情。
以胡清河的脾气,怕是会因为他的三言两语而对付他吧?
只消想一想,都觉得挺可怕的。
卫亦君快步的回了屋中,先是寻了卫夫人,将此事说了个明白,又提出想要带着小瞳到外面“避一避”。
这是要避谁,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卫夫人看着卫亦君,道,“你爹爹在见你祖父,等他回来以后,你寻个机会去向祖父祖母说明要离府的原因,不必说得太明白,他们会懂的。”
各府中都有尔虞我诈,卫府自然也是有的。
莫要看卫府地位不高,人口却是不少。
“是。”卫亦君立即明白卫夫人的意思,忙作揖道,“儿子心里明白。”
他们就先等着卫江,从卫老爷子处离开吧。
在卫老爷子的厅中,卫江正低着头,已经有了要抬不起头来的架势。
他终究还是一个晚辈,面对着长辈的数落,也只能忍着。
何况,此事丢脸的人,的确是他。
因为已经有管事的,将卫亦君和胡清河之间的对话,都讲了个明白。
卫老爷子看向卫江,“你一定是认为,亦君不近人情吧,连表哥都要推拒。”
卫江讪笑着,想要解释,但是又不知道要替哪一位解释。
卫老爷子冷笑着,“换成是我,我也不会去的,一个早知道我要回京城,却花大价钱雇人来杀我的表哥,我是绝对不会与他单独在一起的。”
卫江抖了抖,最先的想法是,原来卫老爷子知道了。
该不会在卫家,大家都知道了吧?
卫江猛的抬起头,震惊的看着卫老爷子,“那……”
他的娘子是不是也知道了?
卫老爷子可不打算去管卫江的家事,他们一家三口的事情,自己处理去。
“不过,抛开这一点,我也不会去赴宴。”卫老爷子慢悠悠的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
这句话可真的是打击卫江呀。
平时,胡清河与什么要接触,他的心里会没有数吗?大部分都是对胡清河的前程没有帮助的人。
再看看友人相当少的卫亦君,与季家季公子的关系特别好,与花家也十分亲近,以他现在的身份和地位,交到的都是有用的朋友。
这不是势利,而是卫亦君将自己“分”到了值得更好的朋友那一类。
对于胡清河结交的那些人,怕是卫亦君是不屑与他们来往的。
卫江的心里堵得慌。
“你再想想,问渠先生已经又招了学生,与胡清河以后一起读书,又要等着三年。”卫老爷子冷笑着,“胡清河不过是个秀才啊。”
实在是太弱了。
卫江低下头,面色苍白,其实在心里已经有了权衡。
“胡清河不缺钱,你以后也少拿卫家的钱去添补他。”卫老爷子道,“卫家还没有分家呢。”
作为卫家的当家人,卫老爷子不可能不知道这些事情,只是平时没有提到过。
如今,胡清河已经确定没有用了。
他们卫家再给胡清河三年的时间,在卫家看来算是仁之义尽,如若还是不行,他怕是以后要靠自己。
卫老爷子最后又放下一句话,“你也不用担忧,胡清河名下的财富,怕是比你们大房要多呢。”
卫江猛的抬起头,“不可能。”
卫老爷子嘲讽一笑,摆了摆手,才懒得去理卫江信与不信。
他对他儿子辈是没有什么期待了,就看卫亦君的这一代吧。
卫江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的,因为卫老爷子的一句话,引得他都快要崩溃。
卫亦君知道卫江回院以后,他才去寻的卫老爷子。
本以为是要费上一番麻烦的事情,卫老爷子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为何会是这样的快?
卫亦君转眼就能明白,因为他现在才是卫家最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