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殷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捧着那块剑魄，恭敬的递了过来。
殷馗的眼睛里，满是极度恐惧的泪水，瑟瑟发抖的说道：“这是我的剑魄，我把它送给你，助你取走剑阵图，希望你不要杀我。我怕死，我想活下去……”
张下白感到怔住了，眼帘中，殷馗低着头，双手却高高的捧着剑魄，那姿态卑微到了极点。
大地上响起一片骇然的惊叫声，想象中惊天动地的大战没有爆发。
显然那些人都没有想到，超越无数前贤，能傲视古今的奇才殷馗竟然跪在了张下白面前，畏惧害怕的瑟瑟发抖，发出哭音。
“我哀求你不要杀我，我怕死，我想活下去……”殷馗哭道。
闻声，张下白才感到从发怔的思绪中清醒了过来。
“拿着吧……”张下白淡淡道。
“我不敢，不敢，给你……”殷馗跪着用双膝快速爬了过来，努力的把手中的剑魄朝着张下白递过来，崩溃大哭的声音阵阵传入张下白耳中：“别杀我，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以后，以后好好要活着，拿着吧……”
张下白平静的说完，感到有种说不清的心绪，他走了过去，轻轻的拍了拍殷馗的肩膀，然后大步向前走去，不再回头了。
他猜出之前殷馗畏惧的不是剑魄，也不是中了幻术。
“为什么不要最后一块剑魄？”小鼎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九。天地尚有缺漏，我用四十九块剑魄就够了……”
张下白笑了笑道，大步而行，没有半点犹豫与停顿。
他黑发随风舞动，衣袍猎猎作响，如同一位乘风而去的仙人，在接近天尽头犹如轻云笼月的剑阵图。
乾坤翻滚，时空逆转，张下白看到周天法则都运转了起来，眼帘里隐约的剑阵图越来越清晰。
那像是一幅画纸，哗啦啦的飘动在空中。
周天法则都在以那先天灵宝为中心玄照，莫大的压力排斥着靠近过去的张下白。
张下白感到仿佛徜徉在水流中，他向前走去，身上透发而出的剑气，劈斩的压迫过来的周天法则，如水流般被分开。
越来越近，他敏锐的神识捕捉到了剑阵图器灵的精神波动。
笑声，银铃般的笑声，清脆悦耳，动听无比。
像是个还处于变声期的孩童，分辨不出男女。
它的笑声，听起来像是因为看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而开心，悠哉悠哉，轻松无比。
大地上的杀戮与血腥，在先天灵宝的稚子童心中，显得那么的可笑与可逗。
“没想到居然是你来接我，不错，有成仙的资质，算是有资格吧。”先天灵宝的笑声传来，带着一抹轻蔑，更有一丝嫌弃。
先天灵宝让无数天之骄子为之疯狂，连上界能布下时空隧道，穿越星际的大势力都在垂涎。
此刻，它近在咫尺，唾手可得，要是换做其他人，怕是已经兴奋要晕厥过去，更有甚至开始会激动的当场魂飞魄散。
张下白感到很平静，没有开心，也没有不开心，一切都如同平常的时候。
他看到自己的心就像是平静的湖面，犹若镜子般倒影着周天的景象，把一切真相都看到了。
周天法则困住了先天灵宝，若非如此，此物诞生意识后，早已飞遁而走。
剑阵图孕育出五十块剑魄，并非是为了让其他修士炼化，从而提升境界。
所谓剑魄，只是帮助剑阵图感应得到剑魄之人，如此隔着一片混沌雾霭和周天法则，剑阵图才能庇护来者能抵挡住周天法则的镇压，靠近过去，最终助它一臂之力，脱困而出。
张下白玄照究极境，走到这里，依靠的是自身，并非那四十九块剑魄的法则，再说如今天下只剩下一块剑魄，其余早已被炼化。
看得出来，隔着混沌与周天法则，先天灵宝没有发现这一点。
听到剑阵图银铃般的笑声，张下白感到从恍然中醒来。
“这三百年来，因为你，死了很多生灵，你知道吗？”他淡淡的问道。
剑阵图没有回应，只是在笑，像是个没心没肺的稚子。
“先天灵宝，我劝你善良，现在立刻跪下磕头认错，发誓以后会改过自新，我就饶了你这一次。”
张下白皱起眉头，道。
“喂，你蠢不蠢，他们死不死和我有什么关系？”
“再说了，我是法宝，如何下跪认错？”
“你自己变成人形，然后跪下来诚心认错发誓，行不行？”张下白道。
那先天灵宝怔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张下白走到这里后，会说出这种话。
而后剑阵图上有嗤笑声传出，不过张下白感到那精神波动已经有些寒意了。
“哈哈哈……你是真蠢还是假蠢，敢这么对我说话？”
“你以为得到四十九块剑魄，就是我的主人了？居然还让我下跪，你算什么东西？
“你拥有剑魄，只是有资格走到这里，最终要不要选你，还另说。现在你清楚自己的位置了吗？”
剑阵图声音冰寒，如一幅画在空中随风摆动，透发出危险的剑道法则气息。
若非张下白，换另一个人早已经被这气息震成了齑粉血雾。
但对张下白来说，这只是清风拂面，没有丝毫的压迫感。
“不要逼我了，好吗？”张下白道。
“不要逼你，这么狂？！”
“那少尊当年走到我面前，拿出了五十块剑魄，对我礼遇有加，我尚且不瞧她一眼。如今对你稍微高看一些，你竟尾巴就翘上天了？”
“信不信，我杀了你？”
剑阵图声音阴森，激荡剑气，震得混沌翻涌，搅得周天法则都在运转。
森森杀机让张下白感到如剧烈寒风迎面扑来。
先天灵宝变得阴森的冷笑声突然戛然而止，剑阵图剧烈震动，发出剧烈的精神波动，听上去就像是一个孩童在惊恐的惨叫，凄厉尖锐到了极点。
“为什么，为什么要逼我？”
张下白淡淡说道。
铮……
一道剑鸣声，响彻天虚。
诛仙剑从张下白腰际剑鞘飞出，笼罩着绚烂的光芒，如一条山岭般的真龙，照亮了大宇宙中黑暗，耀眼无比的剑光，笼罩了先天灵宝剑阵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