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车身飘逸摆尾，流畅地闪进一条小巷。

    林凡下车，打量周围环境。

    松泽335号，位于老城区，这一片毗连郊区，算得上偏远清幽，居住率很低。

    也正是这种地方，最能藏污纳垢。

    林凡瞥一眼那独栋院落，只见大门紧锁，内里的建筑物爬山虎密密匝匝，院内杂草丛生，人迹罕至。

    那司机主动下车，向林凡鞠礼：“林大师万事顺意。”

    林凡冲他点头，在门口站定，就见两扇遍布铁锈的大门，声音沉闷地向两边划开。

    装神弄鬼。

    林凡径自跨门而入，浑不在意。

    他踩过葳蕤的杂草，房间的门也自动打开，他刚跨入房内，就有一体积庞大的物件，向他脚底掷来。

    林凡闪身，那东西在地板上滑出半米，发出“唔唔”的闷哼声。

    林凡懒得分出眼神，方才他就辨认出，那被捆着四肢被绑住猪仔模样的，正是他的小舅子刘贺。

    一群人正在大厅里玩牌，众人打了赤膊，露出肌肉虬结的上半身，有妆容浓艳的女人摇曳着腰肢，落在他们身侧，同他们调笑。

    他们玩得正酣，浑不在意林凡，像是没见多出一个人。

    林凡扫一眼，确认并无武者，也不上前搭话，踢了刘贺一脚，见刘贺虽然被捂住嘴，一张脸鼻青脸肿、涕泗横流，但好歹没少什么零件。

    ——至少表面看起来，没少什么零件。

    林凡掏出手机，见信号不错，便打开了支付宝。

    大厅那群壮汉，虽作势玩牌，但眼观六路，还谨慎盯着林凡，见那男人正在摆弄手机，便有个壮汉抖抖烟灰。

    “小子，”他从牙缝挤出一句话，“现在想报警，晚了。”

    “不是，”林凡摇摇手机，给他们看了看页面，“没报警，你们别怕。”

    壮汉听这话，登时乐了。

    他们为非作歹这么些年，从来是他们狞笑着，让别人别怕，还真没被这么叮嘱过。

    有个男人离林凡最近，他眼神不错，一下子瞅见支付宝页面，笑了。

    “你这小子不错，知道主动转账，不过兄弟几个没支付宝账号，哥们，现金，我们要现金懂吗？”

    “槽，哪里来的傻逼，还要扫付款码，谁家行走江湖还带个二维码？”众人也乐，跟着起哄。

    ——二维码转账，等着警方顺藤摸瓜啊，当谁是傻逼呢。

    “没，不是转账，滴滴叫个车。”林凡语气平静，指指刘贺。

    刘贺被他们收拾了一通，从经络行气情况来看，左腿被打折了，林凡可没那个好心背他回去。

    “叫车？”正中的大汉是他们的领头，男人吐出烟圈，“哥们，第一次来吧，这地界，不好叫车。”

    头领身边依附着的女人也娇笑，出声解释：“小哥，我看你生得乖，这地方呀，太远啦，不在滴滴服务范围。”

    这市里谁不知晓他们东家名声，这一片，本就是由他们盘踞，专门用来处理赌场老千。

    他们出手狠辣，弄出过血，道上的都听过风声，谁敢跑来做他们的生意。

    “小哥，看样子你也是头回经事，我们呢，也不想多废话，你小舅子，就这个傻逼。”

    坐在最下头的人主动开口，他年纪轻，满脸带笑，格外可亲。

    “这傻逼不守规矩，在我们场子出千，犯了忌讳，按理是要剁掉一只手，不过也是他命好，撞见我们少东家。”

    “我们少东家，最是心地善良，这周十八岁生日，不想见红，咱们呢，就给你活路，十万。”

    “你们买个平安，我们算个辛苦钱。”

    “咱们按规矩办事，合情合理，对吧？”

    按规矩办事，合情合理，听着倒像是那么回事，林凡轻轻点头。

    那小年轻笑容也愈发清爽：“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小哥咱们今天遇见也是缘分，交个朋友，我贱名阿狗，您……”

    “林凡。”林凡也笑，“只不过今天，咱们朋友未必能做成，今天走得匆忙，没拿钱。”

    说完他还特意掏出裤兜展示，示意众人，他两手空空。

    林凡冷笑着瞥一眼地上的刘贺：“十万，就他，值吗？”

    那小年轻的笑容僵在脸上，搓着手，像是很为难：“哎呀，这可不好办。”

    头领咬住烟，烟灰抖落，燎了女人的衣裙，那女人扭着腰起身：“哎呀要遭，血光之灾，我得避避。”

    女人闪得很快，但依然被劲风带过，踉跄着跌向后面，但现场无人理会她。

    头领掀翻桌子，握住一条桌腿，抡圆了向林凡砸来。

    林凡没有闪躲，那桌子对着他门面，几张纸牌被带着，就要刮上他的眼，下一秒，眼见就要头破血流。

    但那桌子还没挨上他，竟半路坠落，从当中裂作两半，在地面吱呀摩擦，声音刺耳。

    好邪气的功夫！

    那头领也是见过场面的，知道这是林凡出手——而这一手，绝非常人能及。

    这是什么路数，头领形容粗狂，但并不莽撞，挥手止住身边众人。

    “阁下身手不凡，燕山不及，阁下今日，是来砸场子的吗？”他沉声询问。

    赌场虽不被华国允许，可但凡开门做生意，就讲究你情我愿。

    如今是刘贺坏规矩在前，林凡又打将上门，这算是欺人了吧？

    林凡伸手，稳住那震颤不停的半边桌子，只见那桌子断口齐整，看得人心惊。

    不少人暗暗缩了脖子，若这一手落在自己身上，那可真要掉脑袋的。

    头领的目光也落在那桌子上，他眸中一暗，知道这是林凡还收了力道。

    “我不是来砸场子的，”林凡见效果达到，出声解释，“我也的确没钱。”

    他说的是实话，他知晓刘贺逾矩在前，也不想为了刘贺，结下一门仇怨，但他也的确不想为刘贺花钱。

    他脑子秀逗了吗，纵使他现在身价上亿，也绝不会为刘贺花一分钱。

    先前想给刘贺打个滴滴，那也是恰巧看见滴滴今天乘车优惠，不然他管刘贺怎么回去。

    爱爬便爬。

    “那，这事真是难办。”

    开口的还是那小年轻，他瞧瞧那裂成两半的桌子，又摸摸自己的脖子，一脸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