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馨，你想好了？”刘鸿皱着眉，再三跟她确认。
“你可能不知道，除了先前一百五十万抽成，我还可以额外给你一百五十万，走我个人私账，三百万，一并算作你的酬劳。”
刘雨馨不为所动：“二叔，你知道，这不是钱的问题。”
她稍作思忖，展开分析：“坦白说，对于这个项目的合作前景，蓝旗内部还有诸多不稳定因素。”
“虽然爷爷将负责人的位置移交给您，但先期筹备工作，我还是做过的。”
“我考察过咱们厂房的产量，也估算过，如果新建厂房，从筹建到开工，几条生产线全开，我们想要吃下天宇的单子，几乎要把品控维持在零瑕疵的标准。”
“但生产线拓展，意味着新的人工投入，而人从来都是最大的变量。”
“二叔，人心不足蛇吞象，这一点，于商场亦是一样。”
她的目光清澈，白皙的下巴在灯光映照下，晶莹剔透。
刘鸿迎着光线，似乎第一次看清了刘雨馨——成年后的刘雨馨。
人心不足蛇吞象，他在心里咂摸着这句话，这小丫头，意有所指啊。
“什么人是最大变量！”张喜兰冷哼，“我看都是借口，你啊，就是懒！”
“怎么就吃不下了，啊，事情还没做呢，就先认输，你们爷爷是这么教你们的啊？要是都像你这样，觉得不行那就不干了，当初你爸爸能博出这番基业吗！”
张喜兰竟然搬出了刘蒙？
林凡在一旁有些惊讶，要知道张喜兰很少提亡夫，林凡甚至猜测过，两人感情可能不合。
但她既然搬出刘蒙，这是要逼刘雨馨就范啊，要知道刘雨馨平生最崇拜刘蒙，把刘蒙的话奉为皋臬。
“妈妈，您不懂，时移世易，现在已经不是您那个时候了……”刘雨馨极力解释，但她眼神闪烁，不负先前坚定，显然有所触动。
“雨馨啊，道理二叔也说得很多了，这么看，二叔再怎么求你也没用了？”刘鸿打断两人的争论。
刘雨馨咬咬牙，看一眼旁边静默的林凡，重重点头：“是。”
“你这有些不近人情啊，”刘鸿干笑，但眼中再无笑意，“既然这样，咱们就公事公办，刘经理，现在我代表董事长的名义，向你传达指令，董事会通过商讨，决议你作为负责人，继续推进这件事。”
“这不是商量。”刘鸿强调了一遍，“做生意不是过家家，你是蓝旗的一员，就应当尽职尽责。”
“如果你有异议，可以递交辞呈。”
“另谋高就吧。”
“这也是家族的意思。”
赶她走？！刘雨馨直接僵住，显然是没想到这个场面。
她脸色难堪，抿紧了唇，像是遭遇了奇耻大辱。
这也的确是羞辱。要知道蓝旗成立之初，便是筹备为家族企业，谋求是给后代们职业发展兜底，自蓝旗成立至今，还真没有刘家人被辞退。
如今她要成为第一个了吗？
林凡也是心中讶然，但他的惊讶是另一个层面的：蓝旗就这么需要天宇的单子吗？
刘贺也听明白了，他不顾自己浑身酸痛，梗着脖子骂刘雨馨。
“你有病吧？敬酒不吃吃罚酒啊？谈个生意怎么了，你平时不是很牛气吗？”
他是真急了，要知道他无业，张喜兰全职主妇，全家收入基本都靠刘雨馨维持，但如今蓝旗要把刘雨馨扫地出门？
那，同等待遇的工作，哪里好找到第二份！
刘雨馨一旦经济收入降低，那就代表他刘贺的消费要降级，这他怎么能忍？
张喜兰此刻却没着急，她是凉飕飕地冷嘲：“哎呦，蓝旗集团都装不下你这尊大佛了啊？你二叔好声好气的商量不肯，非得上级命令。”
“你要是真被赶出来，还真是咱们老刘家一家奇闻，你可真给你爸长脸。”
这一家人对刘雨馨，可无异风刀霜剑了。林凡跨步上前，就要握住刘雨馨的手。
他并不觉得蓝旗集团多么了不起，这份工作多么难得可贵，但他很清楚集团对刘雨馨的意义。
而刘雨馨却避开了他的手。
“雨馨啊，咱们一家人，没必要走到这个地步，就跟大嫂说的一样，我哥他肯定也不希望你被辞退。”
“当年我哥，可是逢人就说，你是他的骄傲。这蓝旗也是你父亲的一番心血，现在集团需要你……”
“我接。”她轻轻吐出两个字，眸中波澜不惊。
刘鸿却笑，并不意外：“我就知道，你啊，像你弟，懂事！”
“我只能承诺，我会以最大的努力促成这件事，但是我无法保证，这件事必然成功。”刘雨馨冷静得可怕。
刘鸿只笑：“那是，大家都能理解。不过我们也相信，只要付出，就一定有收获嘛。”
男人说着，就要抚摸刘雨馨的额发，似乎潜意识仍把她当作小孩。
“大嫂，雨馨她啊，就是会长，你看都随了你跟大哥最精华的部分，不知道的，还都以为是大明星呢！”
“咱们雨馨这么漂亮，去谈个生意，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他神色里有些洋洋得意，上下打量刘雨馨周身，张喜兰高兴得不住应承。
刘雨馨就蓦然联想到朱雯，朱雯依靠着墙壁，风情万种地站着，声音娇媚、内容露骨地同刘鸿调笑。
让人恶心。
刘雨馨下意识退后两步，就被人稳稳扶住，林凡站在她身后，神色平静不动如山。
“明天我陪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