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友举着酒杯要敬我,可他把我捧得这么高,我真不敢喝!
见我有些犹豫,刘局长说:“范友,你可是党员,说这种话不太合适啊。”
范友说:“我这是心里话,今天又没有外人,说那些虚的干嘛啊。张总,我先干为敬。”
范友把酒喝完,将酒杯倒拿,一滴酒都没剩。
我苦笑着把酒喝完,然后点上一支烟,说:“老范啊,给你透露一个消息吧。”
范友边倒酒边问:“什么消息?”
“我今天去县委开会,你们都知道吧?”
范友说:“知道。开了一上午,好像是什么经济研讨会。”
“开完会,王书记找我单独聊了一会,就说到了你们守陵村村书记的事。”
范友立刻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刘局长和范增也马上安静了下来,听我讲下文。
我继续说:“我听王书记的意思是,是想安排你去乡里工作……”
我话没说完,范增就接话说:“是去当乡长吗?”
刘局长白了他一眼没说话,范友说:“怎么可能,我连村书记都没干过,怎么可能去当乡长。”
范增说:“那有什么不可能的,守陵乡的乡长不是被抓起来了吗,正好有空缺。”
刘局长说:“据我所知,守陵乡的乡长会由副乡长顶上去,这样一来副乡长的位置就空置了。张总,王书记是想让范友去当副乡长吗?”
刘局长不愧在官场中摸爬滚多年,政治嗅觉就是灵敏,我刚开了个头,他就猜中了结果。
我点头说:“是。”
范增高兴的说:“当副乡长也不错啊。叔,你要当副乡长了啦!叔,你可要好好谢谢张总,我昨天才让张总帮你活动活动,他今天就给你活动了一个副乡长的位置。副乡长可比村书记大多啦。”
刘局长绕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范友将信将疑的看着我,问:“张总,真是你给我跑下来的?”
我赶紧撇清关系,笑着说:“我可没那么大的面子,王书记在和我讨论守陵村的发展时,只是无意间跟我说了那么一句。我可不敢贪你这么大的人情。”
范增说:“张总,你就别谦虚了。王书记跟你的交情谁不知道啊。”
此时此刻,我真恨不得呼范增一个大耳瓜子,让他立刻闭嘴。范友现在有多感激我,将来上任后就会有多恨我!
范友沉吟着说:“张总,让我去当副乡长,好像不符合程序吧。”
我赶紧把皮球往外踢,说:“官场程序的事我不懂。”
范友看向刘局长,刘局长说:“乡镇的级别比较低,没有那么严格,只要是上面认为你有这个能力,是可以破格提拔的。”
范友立刻笑了,搓着手说:“村书记没竞选成,让我当副乡长也不错啊。”
我提醒说:“你当副乡长,有得有失。守灵新村的物业公司,还有度假村的绿化工程,你肯定是要放手的。”
范友脸上的笑容消失,说:“这样啊。”
刘局长也说:“村长可以有自己的公司,但乡长肯定不能有自己公司,因为就属于公务员了。”
范增说:“没事叔,到时公司的事我来负责。”
刘局长说:“估计难,王书记到青满一年,十八个乡镇换了十二个乡镇一把手,都是因为经济问题。”
顿了顿,刘局长点上一支烟,说:“范友,这件事你得考虑清楚,你是舍财还是舍官,要是舍财那就当一个清清白白的官,每月领死工资。要是舍官,到时你就辞掉村长的职务,老老实实做你的生意。”
范增说:“当官不能捞钱,还当个屁的官啊。”
范友训斥说:“闭嘴,你懂个球啊。”
范增立刻闭上了嘴。
范友吸着冷气,问:“堂兄,张总,你们说我该怎么办?”
我和刘局长对视了一眼,然后先说:“我是个商人,以我的观点,你还是做生意吧。”
我必须这么说,我要是劝他去当官,到时没什么实权光落下一个空头衔,他肯定会恨我。
刘局长说:“我觉得你应该更进一步。你现在才四十二岁,如果把握住机会,也许将来还能更上一层楼。”
我立刻瞅了一眼刘局长,我虽然没走仕途,可也知道官场的一些潜规则。
在中国最基层的政府机构是乡镇,也就是说在乡里上班的,只有有职称的都是公务员。像村书记都不属于公务员。
公务员的仕途升迁,如果在35岁升到正处,45岁升到正厅,那么这个人的仕途基本上就止步了。
从普通的科员一直晋升至正厅局级官员,要经过副科、正科、副处、正处、副厅、正厅、副部、正部,大约需要25年。实际上,绝大部分公务员工作一生,直到退休时还仅仅是个副科级干部。
乡长属于科级,属于是最小的级别,范友今年都42岁了才成为公务员,就算给他个正科级待遇,那他还能有什么上升空间?
不客气的说,让范友去当乡长,完全就是混吃等死混日子。
官场上的这些规则,我一个体制外的人都懂,难道刘局长会不懂?
他肯定懂!
但既然懂,为什么还怂恿范友去当副乡长,而放弃成为富甲一方的商人?
我想不明白!
范友沉吟了半晌,说:“那我就拼一把?”
范增说:“叔,要我说别当什么副乡长了,就算不当村长了,有张总照顾咱们,以后每年挣个百八十万还不是跟玩似的,当副乡长捞点钱还得被查,弄不好还得进监狱,这年头有钱就是爷!”
范友说:“你懂个屁,当官能光宗耀祖,挣钱能吗?”
“怎么不能,张总的公司都快上市了么。再说了,你一个高中毕业,当什么副乡长啊,说出去还被人家笑话啊。”
“闭嘴。”
刘局长笑着说:“范增,你叔是实干家,能当乡长属于破格提拔,破格提拔学历就没那么重要了,再说学历这个东西可以边工作便进修。张总,你说是不是?”
此时此刻,我越发觉得刘局长是在坑范友了。
我笑着说:“这种事我不可懂。范友,你也不必急于做决定,回去好好考虑考虑再说,来先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