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二十八，距离三月一号去霓虹也就三天的时间。
店铺的装修，也快要告一段落，毕竟店面小，很多东西能直接买到不需要定做。
程青虽然突然实现了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壮举，但是却丝毫没有自己去买一套房子的意思，是一个决定好了方向，就会一直做下去的人。
这自然是一件好事，谢安石觉得很多时候，最难的不是事业有成，而是坚定初心。
不过这事儿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谢安石看着自家装修的店铺，想着牌匾什么的得自己写，对联，什么的也不能差。
一边盘算着，一边吐槽程青，这个“不知好歹”的富二代。
“现在财务自由了，还趟这一趟浑水。”
“得得得，你都说了一天了。”程青摆手叫停，想着从昨晚谢安石就在不停地叨叨这件事儿，也不知道为什么。
“怎么就浑水了，你不是混的风生水起吗？我可是听说了，元青花，七千万。”
程青拍着谢安石的肩膀，摇头晃脑，一脸的阴阳怪气。
谢安石知道，程青不是那么好劝的，很多时候，需要亲身经历过才知道。
古玩这一行，到底有多深的水，这并不是一两个故事能讲清楚的。
时间来到下午，软装也基本完成了，施工效率格外的高。
谢安石程青两个人，基本就坐在这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古玩行里有意思的故事，谢安石也给程青讲了一些，听得程青神采奕奕，精神头十足。
眼看着平静的一天就要这么过去，却在这时候，来了个人。
这人背着老旧的书包，上面印着奥特曼，身上穿着一身迷彩服，裤腿是沾着泥土。
典型的农民工打扮。
程青一眼扫完，就收回视线，这人不是啥正经人，眼神游离，动作拖沓。
定了性之后，谢安石就不再理会这人，可是这人却到了谢安石的跟前。
“老板？”
他声音很低，就像是掐着嗓子说话一样，游移的目光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但是显得有些刻意。
“你们这儿收东西吗？”
谢安石看了眼程青，意味深长的一笑，指着屋子里，对着那农民工模样的中年人说道：“你先进去吧。”
“好，老板。”
等着人走进去，谢安石才凑到了程青耳边说道：“你看好了。”
“怎么回事？”
这神神秘秘的，让程青一脑门问号。
谢安石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笑眯眯的走进了屋子。
此时那中年人已经打来了口袋，拿出了一个被层层报纸包着的东西，看外形谢安石大概能猜到，这玩意应该是一个觚。
不过现在的问题不是这东西的器形，而是这东西的材质。
这东西一般都是青铜或者陶瓷的。
青铜器的觚，从夏就已经有了，那时候主要是用来喝酒的。
如果东西来源于那个时候，也就是夏商周三代的东西，统称上三代。
可是这一类东西可是少见得很，不出意外应该不是。
至于花觚这个器形的瓷器，也没有必要神神秘秘的。
那么就只有元往前的青铜器了。
不出谢安石所料，这中年男人把报纸一层层的打开，就看到了里面的东西。
这是一直通体蓝锈的青铜觚，整体是饕餮纹为主，看样子应该是战汉的。
锈很漂亮，应该是出自水坑，看锈色应该是绵州那边的东西。
这些都是很好判断的，就像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样，不同的土壤水质，养出来的锈也是不同的。
有了年代的判断，坑口的判断之后，再结合之前的观察，谢安石就可以定性了，这人图谋不轨。
但是程青却不这么看，他只觉得，这东西漂亮。
“这玩意叫啥？”
程青对着这农民工打扮的中年人问道。
“不，不知道。”
中年人语气显得憨厚，摸着鼻子，傻笑着。
“哪儿来的？”
程青拿起东西，看了看，东西是真的漂亮，主要是这锈，他太喜欢了。
但是这玩意就是带刺的玫瑰，有毒的香水，碰不得。
瓷器元以前的统称高古，高古瓷器就是不能交易的了。
而青铜器，只要是青铜器，就不许交易。
即便是家传的，也要在文保单位备案，更何况是坑里出来的？
这动不动就是三年以上，十五年以下，谢安石玩不起。
不过东西是真的漂亮。
违法乱纪，确实是不行。
但是做古玩的，这事儿难免。
谢安石觉得有必要先试探试探，就问了那个问题，
其实那问题在行里的规矩，是不问的，货是不问来路的。
但是这也是判断人的依据。
那中年人听了这一句话，眼里闪过了一丝狡黠，开口道：“这是祖传的，我爷爷传给我的。
爷爷说，它是个宝贝。
告诉我，有急事的时候就……”
谢安石没给他说完的机会，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好了好了，你别说了，东西我不收。”
那中年人表情明显的有些错愕，看着谢安石开口道：“不是，你不还没问价儿吗？”
“东西，我说不收，就不收，快收起来吧，换别家问问。”
“不是。”
中年人看着谢安石，开口道：“可是……”
“我要关门了。”
说着谢安石看了眼程青。
程青也立马会意，开口道：“太晚了，大哥，要不你换一家？”
见着真没法出手，那中年人只能无奈的离开，满嘴嘀咕着。
“搞什么，真是的。”
等人走出去，过了一会，程青才开口问道：“你怎么价儿都不问啊？”
“我问价儿干什么？”谢安石看向程青，捧着一只紫砂壶，拖着一把椅子，出门坐下。
“不是，如果价儿低，你直接收下啊。”
程青指了指那中年人离开的方向，低声道：“我看是青铜器，很值钱吧？”
谢安石呵呵一笑，看向程青，一脸玩味。
程青的聪明劲儿，对上这表情，就知道了。
“有问题？”
“东西什么来路，你清楚？”谢安石不答反问。
“不是说祖传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