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画这东西,在同一代人的眼中,价值怎么也不会太高。
西方如同梵高那样的大师,也是在他死后画作才越炒越高的。
而这个“隋”字,又只有孤零零一个,孟养心估价一百万,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这,还是看在他想和笔者结交的份上。
可杨广却不识好歹,仍旧一副骄横的样子,问他画的价值……开玩笑呢?孟养心纵横古玩界多年,什么时候误判过字画?
孟养心眼角狠狠抽了几下,忍不住地问:“杨广,这字的纸墨都是现代产物,这字再有帝王气,也不可能是帝王亲笔。一百万,已经很不错了,你到底想胡搅蛮缠到什么时候?”
“你说我胡搅蛮缠?”
杨广摇头叹气:“看来,你们也不过如此,连字的价值都看不出,也敢说自己是国家一级鉴定师?”
“尔等小子,不仅无学,人性更卑!”
杨广字字肃穆:“材料?纸张?就凭这些也能判断字本身的价值?就你们,还敢称大师?年纪都活到狗身上了!”
“好好,你不服我的鉴定是吧?”
孟养心被他说的老血都快吐出来了,眼角狠狠抽,嘱咐道:“老冯,你来看!”
老冯年纪五十岁上下,戴着厚厚的眼睛。
坐在孟养心的位置上后,先是抬眼和杨广对视了会,才冷哼一声低头看字。
很显然,他们对杨广胡搅蛮缠的行为都很不耐烦。
写字的人值得结交,不代表你这个拿字来的人,值得结交啊。
他的张狂,已经让很多人心生不满。
而老冯,也是书法方面专家中的专家。
他在博物馆,专门做的就是修缮字画工作。
而且专门负责修缮帝王字画。
清三百明三百,他接触过的皇帝真迹多了去了,而且就在不久前,他还修复过一份一千四百年前隋皇室的文献。
“咦?这字倒是和文献中记录的隋二世笔风,有些接近。”
老冯很仔细的将隋字每一横、每一竖看清楚。
最后,他抬头,有了自己的判断:“你说,这幅字不只百万?”
杨广呵呵一笑:“百万,可不够我的身份。”
“那你说,他值多少?”
“你若识货,应当能看出。”
杨广笑了:“我这字,价值连城!”
“张狂!”
“狂到没边了!!”
老冯听不下去了,站起来直视杨广,冷笑:“我看出来了,你这幅字,是描摹的隋二世吧。和我曾修缮过的文献记录中,隋二世的风格十分接近。”
“可,描摹就是描摹,变不成真的!”
“你写的再像,也只是后人自卖自夸。何况你模仿的压根不到位。”
越说,老冯脸上的冷笑越甚:“隋二世乃是亡国之君,他的才华虽然不错,但作品大都接近婉约派。这‘隋’字,风格倒是和隋二世近了,但韵味却不对,因为隋二世,没有此等霸气。”
“这字,想必是你从某位书法高手那求来的,回去告诉他,想模仿隋二世的字,可以去金陵找一位叫祝蓬莱的老先生。我听说他得了副风格很像隋二世的诗,去学学人家。”
末了,老冯最后看了眼杨广:“字,虽好,不过确实粗劣的模仿。所以,最多只值一百万,要是不信,你可以走。”
谭松翰这时,已经再也待不下去了。
人家已经从材料、字的风格两方面,都打了杨广的脸。
还待下去,得多不要脸呀?
刚刚还有些尴尬的徐通,也再次露出了笑容:“听到没,你那副破字,只值一百万,别丢人现眼了!”
孟养心和老冯相互看了一眼,前者说:“你还办理牌号吗?时间可不多了。”
“看来,还真是一个识货的都没有。”
杨广看着几人,竟忍不住笑了:“银龙山讲道,我真是高估了。没想到看门的鉴定师,就都是不学无术之徒,国家真是瞎了眼,才会给你们分发一级鉴定师证书,你们还是尽早回家把证烧掉算了。”
一级鉴定师证,是孟养心最大的骄傲。
现在受到一个毛头小子一而再的嘲讽,孟养心肚量再大也忍不住了:“小子,我的一级证书,是黄导亲自颁发,他老人家就在道观里等候讲道,是不是要让他老人家点头,你才肯罢休?!”
听到黄导两字,周围人无一步面露惊色,就连屁事不懂的徐通都长大了嘴巴:“靠,孟大师的导师,是黄老?”
黄老,本名叫黄佑华。
大陆古玩界的一座泰山。
他年近九十高龄,一生上手过得宝贝不计其数。
由他认定颁发的一级鉴定师证书,岂能有假?
杨广质疑孟养心,无疑就是在质疑黄老的看人能力。
老冯闻言都是苦笑:“老孟,就这点小事也不用搬出黄老来压人吧?”
没错,就是压人。
在他心中,孟养心提起黄老,就是在欺负人。因为但凡是在大陆古玩界混的,没一个敢说黄老的不是。
看来孟养心也是真烦了,这是要打发杨广滚蛋。
恰逢这时,后方道观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钟声:嗡……
这代表,还有十分钟就要开始讲道了。交纳处的他们现在就该把早就打印好的前九十九席表单,贴在告示栏了。
讲道开始后,这些富豪们还要通过表单进正厅入座呢。
孟养心嚯地站起,再也不理会杨广,走进里屋去打印表单。
可杨广,好巧不巧的又开口了,语气中透着十足的阴森:“我,没有资格质疑?呵呵,今天我算见识到了什么叫愚蠢。姓黄的很厉害吗?能带出你这样一个不学无数的废物,他,又算什么东西?!”
嚯地,孟养心那张脸肉眼可见的铁青起来。
他勃然大怒,怒瞪杨广:“狗胆,你说什么?!”
杨广眯起眼睛:“你,没资格让我再说一遍。”
“既然你们看不懂,我还是亲自去找枯智好了,他若是还看不懂,那他也不过是个欺世盗名,鸡鸣狗盗之徒!这讲道,我不听也罢!”
杨广,真烦了。
他赏赐下墨宝,这群人不感激涕零也就算了,还敢一个劲的挑毛病。
真当天子不会发威?
而他这句话一出,也登时在富豪群众掀起一片惊涛。
“杨广,你、你慎言啊!!”
谭松翰吓得脸都白了,一个哆嗦靠在墙上,怎么也想不到杨广会在银龙山说枯智道长的坏话。
枯智道长,可是连燕京红百院墙里那些大佬,都敬重的人!无数人为了听他讲道,前赴后继的来到银龙山。
可杨广,却在侮辱道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