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两个催收小姐姐

    跟她聊了一会儿，我松了口气。

    其实跟人好好说，结果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不堪。

    人家做催收的也是工作，而我欠了人家的钱，如果连接个电话都不乐意，本身就是错的。

    我看有很多人说他们晴天送伞，雨天收伞。

    道理虽然是这么个道理，可如果不是自己没有定力，也不会去办。

    都是你情我愿。

    某种方面来说，我还挺感激他们的，在最困难的时候，给了那些钱渡过了一些难堪的局面。

    最后还不上，更多还是自己的问题。

    EMMM，简单粗暴的直接断贷还得吐槽一下，好歹提前通知一下吧！给点缓和的余地也好。

    妹子在挂断电话后很快就加了我的微信，她的头像很可爱，从朋友圈的内容上看，也是个可爱的姑娘。

    刚开始，她没说话。

    我本来想主动发个消息过去，告诉她我会尽快还上。但想想还是没发，我没这个勇气。

    后来，她先给我发了个消息，问我对欠了多少有没有记录。

    我说没有。

    她让我做一个。

    我是多么不幸，才会沦落到这万丈深渊。

    我是多么幸运，像中了彩票一样认识她。

    出门陪狗哥遛了一圈，顺便买了一注彩票以后才把欠了每家多少钱列了出来。

    数字比我想象的更大。

    不过也算有了数，以前都不敢算，其实心里隐约也感觉到自己欠了很多。

    冒着雨，吹了会儿冷风，整个人也轻松了很多。

    这是去年卖掉房子，搬到这边来以后，养成的习惯。

    相比去年，我感觉整个人已经恢复了很多。

    我知道，微博只是一个开始，往后的催收未必会这么好说话。

    但日子还得过下去，活着才能还钱。

    我一直都很着急挣钱，把钱都还了。网贷、信用卡、朋友的钱，当然还有我爸欠的那些。他年纪大了，责任我也得扛起来。

    对我们这个不富裕的家庭，这么多钱简直像一座大山压着，压得喘不过气来，很绝望。

    几个月来，一直逼着自己，把游戏什么的都删了，想沉心静气摒除一切，从头开始。

    但想象的好，真实做起来很难。

    想着这些欠款，想着信用污点得持续五年，还得加上至少一年的还款，这些都让人头大。

    这样算起来，六年后我都三十多了！

    连谈恋爱的勇气都没有。

    这种情况找谁呢？

    就算别人不介意，那也不是连累人么，男人该是女人的保护伞。

    一把破伞风雨飘摇，容易被雷劈。

    看着摆放在电脑旁的镜子，镜子里的一张帅气的脸，眼神无光。

    像是在嘲讽着，这个空有理想，却没有能力的垃圾。

    多么讽刺。

    其实我刚开始的时候发展的挺顺利，高中毕业刚一年，写小说月入一万。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我承认那时候我确实有点飘。

    然后养成了大手大脚的毛病，从花几十块都心疼，到花几千都只是稍微有点肉痛。

    一年下来光吃外卖都花了不少银两。

    后来的两年，个人发展不顺，家里的生意更糟糕。

    我一直都过得很压抑。

    我曾怨天尤人，曾抑郁到想跳楼。

    偏偏一个人宅在家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尤其在卖房那会儿，整个人像即将爆炸的地雷，一脑袋浆糊像个彻彻底底的废物。

    因为长期失眠，晚上还是睡不着，第二天等我醒来的时候，各种未接电话和催收短信像暴风雨一样密集。

    但我都选择性的暂时忽视。

    每接一通，都得鼓起勇气，需要一点时间。

    我第一时间期待着微信，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对这个善良的催收妹子有了点念想。

    平时微信里也就是两个群里有消息，一个是哥们儿之间的小群。

    有几个认识好几年的哥们儿，当年也是意气风发，现在也是一个比一个惨。

    只不过比我稍微好点。

    至于那妹子，她没有发来消息。

    我的心情莫名有点失落。

    本来催收的没消息，不是好事么？

    直到下午，她终于还是发来了。

    结果不是很好。

    “杨先生，我对您的遭遇很同情，但公司有公司的制度。公司的困难比您的困难大的多，还请您理解。”

    我当然理解。

    从来都很理解。

    只是我能理解，却没有能力做到。

    我感受到催收妹子是真心实意的帮了忙的，她还想着帮我再申请几天的延期。

    我自己拒绝了。

    因为我知道，就算给我几天时间，我也筹措不到钱。

    就算筹到钱还了这家，总还有别家等着我，然后还是还不清的负债。

    我也想好了，不就是五六年时间吗？

    就算真到了那个时候，三十多岁也不算太晚。

    这几年不能进行高消费，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从来也没什么高消费。

    人活着，只要肯努力，总有出头之日。

    说不定不到五六年，我就起来了呢？

    我还是向她表达了感谢，并且再三强调，欠了的钱我一定会还上，以后保持联系，以表明我不会跑路。

    聊了有一会儿，她说还有别的事，就先不说了。

    我想了想，忍不住问起了她的名字。

    本来不大的事，对我来说却挺难，我以为她不会说的。

    没想到，她还是痛快的告诉了我，她叫陈瑶。名字很好听，跟头像一样可爱。

    说来也讽刺，被催收前我都好一阵子没跟妹子聊过天了。

    我心里很愧疚，她也是工作，收不到钱也会影响她。

    可我实在是没办法。

    然后我又面对着无止境的电话，这一回倒不是微博。

    我还是没勇气去接，每接一次都是心理斗争。

    但我大概知道那些每次更换的网络号码是哪家平台。

    几次以后，人家也没了耐心。

    微信里，又响起了叮咚叮咚的声音。

    “欠款给你延期到今天。”

    “还不打算处理吗。”

    “您的欠款逾期严重目前征信已经受损需要积极配合我们沟通以免后续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发来消息的，是有钱花的催收调查专案组。

    也是个妹子，跟陈瑶不一样，她是个御姐音。

    相比起来，这妹子说话比较直接。

    想想我还有点对不起人家。

    默默地看着屏幕上的消息，心情很糟，不太想回。

    ……

    第一次接到电话，我好好的解释了一下，想申请两个月逾期，她直接告诉我不可能。

    但她也给了我时间，表示在这几天她负责的时候不打催收电话。

    也算比较好说话吧。

    不过当天她加了我微信。

    通过后，她发了几条语音，比较冲一点。

    我没回复，然后她打字说：“收到请回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