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母似乎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她虚掩着嘴,悄咪咪道:“你们说这于兰,是不是天煞孤星啊?”
“先克死了自己丈夫,现在连大儿子也死了,余下的小儿子,同样是个人尽皆知的大傻子,哈,这一家,绝了。”
噗嗤!
陈欣茹听到母亲吐槽,不自觉的笑了起来,微笑之余还拍着自己的小胸膛,故作庆幸道:“幸好我没嫁过去,老天有眼!”
“确实庆幸。”
陈母点头,并直言不讳道:“于兰这个克夫克子的妇人,要是真成了你的婆婆,我都不敢想象,你以后将要面临什么样的生活。”
这对母女,互相挤眉弄眼,聊得那叫一个心花怒放,似乎都忘记了,当初陈家不如意的时候,于兰没少帮忙。
更不曾想过,那个曾经还在家的年轻男人,少年阶段,还救过不小心失足落水的陈欣茹!
陈年过往,虽不必再提。
可,人总要怀揣着敬畏之情。
敬天地。
敬头顶三尺的神灵。
敬天理昭昭,不要轻易的将‘良心’丢弃!
……
江东人民日报集团。
已经重返办公室的刘世群,一通电话,将编辑部早已下班的所有在职人员,悉数叫了回来临时加班。
毕竟,事发突然。
并且秦不凡一再恳请,希望明天中午之前,能够全城播报,刘世群自然不敢耽搁。
只是,静下心来想想,那么高地位的存在,其实放一句话就够了,可真正面对面交流起来,刘世群方才明白,什么叫做涵养。
这么多年,刘世群见过不少大人物,大抵自恃身份,相处过程异常别扭。
唯有他,让刘世群真正感受到,什么叫做平和!
“老子见过秦生,哈哈,以后酒局又有吹嘘的资本了。”
刘世群戴上眼镜,将花无缺整合的资料打开,上面都是有关于啸川的生平履历。
本以为,仅是一份简单的报告,故此,也没有细看,就让秘书打印数十份,全部下发给了编辑部的同事。
等现在,细细查看,刘世群竟然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双手,在颤抖。
他打过无数仗。
他经历过无数生生死死。
他从籍籍无名的边境小兵,跟着自己的三哥,一路爬到了正统铁蹄的准副主将位置。
他更曾背对锦绣山河,一次又一次深深回眸,就想着,多看两眼祖国的江川湖海,万里青空!
他去时,少年红花戴身!
归来时,英雄国旗护体,魂在关外!
“这……”
刘世群蹭得站起身,一抬头,就看见玻璃窗外的编辑部,一道道身影,悉数站起,目光则死死盯着桌案上,有关他于啸川的生平事迹。
刘世群默默摘下眼镜,嘴里念叨着,竟然比自己的亲生儿子,还小一岁!
等余光扫过,报告上的最后一页字迹,字字锥心!
千禧十八年。
定鼎之战。
于啸川统三千先登死士,夜袭数十里,于日白时分,战至最后一人!
三千袍泽,无一生还!
英魂留在关外,骨灰一半带回家乡,一半洒向大海,一半埋进尘埃,待来年春暖花开,再护佑万万里河川!
幸不辱命!
“我不管会付出多大代价,动用多少资源,明天中午之前,我要让一整个江东市的人,都记住他的名字!”
“他叫于啸川!”
刘世群将自己的拳头,重重锤击桌案,沙哑着嗓子指令道。
偌大的编辑部,满堂死寂!
一夜风平浪静。
月色如水。
待,第二天日白时分,秦不凡回去了一趟。
继续坚守的于兰,于冰,于啸川,陈聪等人,也准备休息一会儿。
繁华的地方,向来不缺少热闹。
纵横城市心肺的各大主干道,早已人影绰绰,路边摊散发的白茫茫热雾,像极了人间的烟火,袅袅升起。
秦不凡与花无缺、蔚山两人,在路边简单吃了点早餐,前者吩咐道:“给你们半个小时,换装。”
花无缺沉默不语。
蔚山则暗暗点头。
这一年,天下太平,盛世当头,曾经战火纷飞的争议地带,经过秦不凡的强势肃清之后,他们这批人,许久不穿军装了。
今天,是于啸川下棺的重要日子。
理应郑重对待!
……
江东市贵为江东三省,最具代表性的成熟都市之一。
自然无比繁华。
光是主城区,就区分了东南西北,四大板块。
经由陈默接送,为避嫌连夜赶到城里的陈欣茹,陈母,在睡了一个踏实的美觉之后,今早,就出门逛街了。
首选之地,金泰印象城。
八点钟。
这对母女用完早餐结束,便在印象城附近,又等来了一位年轻女子,涂着淡淡妆痕,长相并不出众,但打扮很精致。
“嘿,玉琴,好久不见。”陈欣茹远远打招呼。
“今天怎么有空来逛街了?”本名玉琴的年轻女子,一边兴高采烈的走过来,一边打量着陈欣茹。
这妮子,倒是也越来越懂得打扮了。
陈欣茹笑道:“今天心情好,所以和我妈出门逛逛,正巧你在这边,顺便约你一起。”
“阿姨好。”本名玉琴的女子,又接着向陈母打招呼道。
“心情好?这是遇到什么喜事了?”玉琴挤眉弄眼道。
陈欣茹故作羞涩的掩掩嘴巴,笑眯眯道:“快结婚了呗,还能有啥事?”
“你那未婚夫退伍回来了?”玉琴瞪大眼睛,一脸讶异,毕竟是朋友,关于陈欣茹的婚约也略有耳闻。
然而,陈欣茹义正言辞的摇摇头,语气还带着恼羞成怒的味道:“我才不是和他结婚,何况,他都死了。”
生死本是大事。
但,陈欣茹在提及这其中一字的时候,语气之漠然,令玉琴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三人相继沉默。
“到底咋回事?”玉琴不解的追问道。
陈欣茹愣了愣,许久,方才不情不愿答复道:“就是死了呗,具体不清楚,估摸着打仗牺牲的吧。”
“不管怎么说,那是你名正言顺的未婚夫,他都牺牲了,你不闻不问?竟然什么都不知情?”
这番理所当然的质疑,让陈欣茹倍显尴尬,她窘迫的站在原地,撇撇嘴,依旧满脸的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