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严寒交加,即便商务车内开着暖气,依旧有一丝寒冷。
然而,此时此刻,韩生的额头,却有豆大的汗珠,不停滚落。
下一刻!
扑通!
韩生手中紧紧攥着报纸,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跪在秦不凡面前。
他不知道秦不凡为何会毫无征兆,翻出这桩已经盖棺定论的陈年旧案。
亦不知道,以秦不凡冠绝当世的权利,为何会对这区区一桩“小案子”感兴趣。
他只知道,若是这件事解释不清,明年风雪交加之时,就是他的忌日。
“秦先生,我对天发誓,这件事与我无关,当时全由滨江市分报社登报处理。”韩生整个身躯都在颤动。
秦不凡依旧端坐,平淡的脸上,看不出半分喜怒。
越是如此,韩生越是摸不清秦不凡态度。
他的一只脚仿佛已经踏入鬼门关,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气氛,几乎冷却到顶峰。
韩生头皮发麻,仿若万禀利剑悬于头顶,最终承受不住压力,喉结开始艰难蠕动。
“秦先生,是我管教不力,分属报社报道出如此违背事实的新闻,实在有违天道,藐视公理,明日我立刻发文,整顿整个江东三省所有报社,清除不作为、乱作为之人。”
秦不凡眼角的余光,这才稍微落在韩生身上。
韩生终于松了口气,整个人被抽干了力气,再也跪不动,直接瘫在原地。
秦不凡摆摆手,亥猪脚下微动,商务车一个急刹,当即停在原地。
亥猪下车,拉开后排车门,示意韩生下车。
下车后,韩生低头附身,静等秦不凡下文。
“半个小时,请这篇新闻的撰稿人,到皇族娱乐会所一聚。”
秦不凡淡然开口,随后伸手轻轻指向韩生身后。
“他,会和你一同前去。”
他?
还在恐惧和愣神状态的韩生,顿觉一股寒意奔袭而来,随后被覆盖在巨大的阴影之下。
待他回头,这个文质彬彬的文化人,差点吓丢魂魄。
青面獠牙,面色黝黑,身形巨大。
宛若来自地狱的罗刹。
此人,正是蔚山。
寒风呼啸而过,韩生浑身一个激灵,顿时裹紧衣衫。
与深感寒冷的他相比,某处却温暖如春,觥筹交错。
洞庭花开。
一处文人雅士颇爱的聚会之地,无论装修亦或环境,皆充满书香之气。
一年四季,梅兰竹菊,皆欣欣向荣。
此地,隶属于楚家产业。
“洞庭花开”,外在如此锦绣的名字,却被楚家经营的,内在早已腥臭腐朽。
四楼的‘高山流水’包厢,几名约莫三十五岁左右的中年人,正推杯换盏。
其中,一名身材矮小,体型胖硕之人,坐于上席。
不难看出,今日,他便是这场聚会的主角。
“庞主编,近年来您步步高升,更是有楚家相助,日后仕途平步青云之日,千万别忘了提携在下。”
说话的清瘦中年人,看起来是几人中,年龄最小的一个。
他站起身,端起酒杯,点头哈腰的一饮而尽。
“好说,好说。”面色红润,本名正是庞玉龙的主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庞玉龙今天很高兴,虽然不是他主动组了这个局,却被推向了最高位落座。
原因,无外乎其他。
于仕途之上,本就于滨江分报社权利不低的庞主编,即将再次高升。
没有文件下达,亦没有高层传出的小道消息。
但,庞玉龙的高升,几乎是不争的事实。
别说是消息灵通的新闻撰稿人,即便消息再闭塞,再不问世事的浪子,近日也知晓,京都有位大人物,即将造访滨江市。
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
即便与其他三大豪门,已经很少往来的齐家,也不得不有所动作。
毕竟,那位大人物,即便在权贵多如狗的京都,也能站的住脚。
而且,更是有一个响当当的名号——大贝勒。
楚家于滨江市,本就是一尊庞然大物,现在又传出,与这位京都大佛,颇有渊源。
借此机会,楚家正准备凭借媒体,大肆渲染一番。
一来,表现出对大贝勒的恭敬与诚挚欢迎。
二来,借助大贝勒的名号,震慑一下韩赵两家。
而楚家,将这件天大的美差,正好交给了庞玉龙。
庞玉龙因为几年前那件事,本就与楚家关系不错,几乎成了楚家的代言发声人。
若是这件事处理的好,不仅与楚家关系更进一步,说不定还会讨了大贝勒的欢心。
像那种天上一般的人物,只需要一句话,庞玉龙就可鲤鱼跃龙门。
到时候说不定会被提拔到江东总部,即便是被调往京都,也不是不可能。
“庞主编,大丈夫恩仇必报,以后您若是调往京都,千万别忘了如今欺负咱的人。”一名眼睛细长,头发稀疏,头顶几乎可以反光之人说道。
其实,他是左右逢源之人,并无仇人。
但越是这样的人,越懂得巴结人的道理。
要么拍对方马屁,要么和对方一起踩一脚他痛恨的人。
庞玉龙冷笑一声,脸上肥肉不自觉挤在一起。
“你是说韩生?”
“没错,他这几日恰巧在滨江,咱们今日请他来,他不来。自视清高,不与咱们为伍,这不是看不起您吗?”
庞玉龙眸中闪现痛恨的光芒:“要不是那老狗,当初向上面反映我几年前关于楚家的报道不属实,老子还会在滨江市待着?虽然最后这件事楚家通过关系,让报社里没有继续调查,但是老子的仕途,因为这件事,深受影响。”
庞玉龙暗自咬牙,虽然背后有楚家,他在滨江市游鱼得水。
但若不是因为韩生当初上报,他很有可能就被调往更加繁华的江东了。
“韩生,可真是个小人,自己升迁无望,就想打压庞主编您,真他娘......”
话,还未说完,包厢门顿时被推开。
带着眼镜,文质彬彬的韩生,就这么赫然出现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