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翠说的包红包，就是扣除祭祀用品的费用之外，另外包给五叔公的辛苦费。

    在张家村，一般找五叔公帮忙的人，包红包都不会超过三百。有钱一些的人家，最多也是包个六百，取个吉利，也难怪林翠吃惊。

    张巧娥听了林翠说父亲对母亲好，心里却没有一点安慰的感觉，反而疑惑更重了。一开始张巧娥烦恼母亲托梦的事情，也没有怎么深究，现在想起来，就感觉很不对劲。

    父亲，哪里来的钱？

    让自己送去给周旺财的一万块，加上今天大伯母说的，包给五叔公的一千块，这些钱都是从哪里来的？

    张巧娥知道自己父亲是怎样的人，有点钱都会很快捐出去，家里存款从来都不超过一千的。而且，自己父亲也不像是会在丧葬上浪费钱的人，要知道当初爷爷去世时，大伯娘还为爸爸出钱少的事，闹过一回。

    众人婉拒了张明礼的午饭邀请，一起向张巧娥家走去。一路上，张巧娥都沉默不语，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回到家里，看见家里空无一人，张巧娥就知道父亲上班去了，于是就跟周旺财他么说了一声，自己去做午饭。周旺财跟戚悦不想在屋里待着，就一起到院子里去闲聊。

    周旺财偷偷摸摸的跟戚悦说：“我还是第一次见这样做善事的，把自己和家庭也搭上了，还不如不做呢。”

    戚悦不回答，淡淡的问：“你对观世音，以普度众生疾苦为己任的行为，怎么看？”

    周旺财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然后扁了扁嘴开口道：“差点让你绕了，性质不同吧，观世音又没有一边度人一边伤害无辜的人。”

    “所以错并不在与人为善得行为，而是与人为善的方式。”戚悦总结道。

    “话又说回来，虽然我不同意张明德他们的做法，但是张明德夫妻俩的关系还不错的啊，林三妹怎么会被张明德吓跑的呢？”周旺财把手伸到墙角的葡萄架上，摘了一颗绿色葡萄，在衣服上擦了擦。

    戚悦看着他把葡萄塞进嘴里，嘴巴微动，然后瞪大了眼睛，连忙把口中的葡萄吐到地上，还“呸”了两声，说：“我去，真酸！”

    戚悦一脸鄙视的看着他，葡萄还是青绿色的，当然是酸的。

    “哎哎，我以为是那种绿葡萄啊！谁知道品种不一样。”周旺财看懂了戚悦的表情，连忙转移话题：“不说这个，你对张明德夫妇的事怎么看？”

    “我也没想通，或许今晚再招一次魂就明白了。”戚悦抬头，视线穿过院墙，看向远处的山。

    “也只能这样了。”周旺财点点头，然后问道：“那么，我们这次用什么借口？”

    “这里山清水秀，风景如画，想多留两天游玩一番。”戚悦面不改色的说出了以上的借口。

    周旺财抽抽嘴角，说：“你的编造本事也不弱嘛。”

    戚悦挑眉：“彼此彼此。”

    “这个留下来的理由不错，但是开坛做法也要理由啊。”随即，周旺财又抛出了一个问题。

    “不需要。”

    “啊？”周旺财没有明白戚悦的意思。

    “我说不需要理由，等今晚张明德入睡了，我们到那边找个地方开坛，离远一些，张明德听不见，也不用担心他再把林三妹的魂魄吓走。”戚悦往山的那边扬扬下巴。

    周旺财也转头看向那边，赞叹道：“好办法！”

    张明德下班回来，发现周旺财跟戚悦还没有回去，并且要求继续留宿，也只是迟疑了一会，就答应了。因为张明德认为，城里人经常住在高楼大厦林立的地方，喜欢山水也是可以理解的。

    晚上，周旺财、戚悦和张巧娥三人，在约定的时间悄悄起床，一起来到院子集合。张巧娥拿着手电筒在前面带路，周旺财提着箱子跟在后面，戚悦搬着一张折叠的矮桌，走在周旺财旁边。

    漆黑的野外，只有张巧娥手上电筒的亮光，一直照在身前两三米的地方，跟在后头的周旺财和戚悦，只能看到张巧娥的身影，在前面摇晃。

    要是平常，张巧娥或许会发现不妥的，但是这一路上，张巧娥都心事重重，也没有去留意周旺财和戚悦，是否看得清、跟得上。幸好天上的月亮还算明亮，周旺财和戚悦又能够在黑夜中视物，不然也不知道要摔几个跟头。

    朦胧的月光洒在地上，微凉的夜风吹动了树叶和野草，发出了“沙沙”的声音，草丛中一阵一阵的虫鸣，偶尔还听到几声“呱呱”蛙叫声。

    突然，戚悦听到“唰”的一声，连忙转头去看。

    周旺财发现戚悦停下，也赶紧停了下来，疑惑地询问：“怎么了？”

    前面的张巧娥听见周旺财开口，也急忙转回身来，往回走了两步，来到周旺财身边，问：“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不走了？”

    戚悦拿过张巧娥手中的手电筒，往四周照了照，没有发现什么不妥。然后皱了皱眉头，回答道：“我刚听到了声响。”

    “可是，什么都没有啊。”张巧娥向四周看看，有些怀疑戚悦是不是幻听了。

    “你也太草木皆兵了吧，晚上走在安静的野外，心理压力本来就大，一点点风吹草动，都会以为发生了什么。”周旺财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于是安慰道：“或许是什么动物经过也不一定。”

    “或许吧。”戚悦应了一声，把手电筒还给张巧娥，一行人又继续向前走去。

    若是戚悦用神识去察看，那他就会发现，不远处的一道废弃的田沟中，正趴着一个，双手捂着嘴，一动都不敢动的人，这个人就是张明德。

    张明德原本已经上床睡觉了，但是张巧娥他们在关门的时候，发出的声音大了一点，张明德还没有熟睡，就被惊醒了。

    张明德原本还以为来了小偷，可是转念一想，村里谁不知道自己家的情况，就算要偷也不会来自己家。于是就偷偷的起身来到大厅，一打开门，刚巧看见周旺财三人出了院门。

    张明德心中产生了怀疑，有什么事情要那么晚出门？还要带上自己的女儿，这两个人该不会是坏人吧？张巧娥是不是被骗了？还是被威胁了？

    越想越害怕，张明德也顾不得去找手电筒，随手一关门，便蹑手蹑脚的跟在他们的后头，想要看个究竟。

    因为没有手电筒，一路上张明德被绊倒了几次，张明德庆幸，他们去的方向，只有一条路，不然就要跟丢了。后来，好不容易追上了戚悦他们，张明德却一脚滑到废弃的田沟之中。

    张明德也没想到戚悦的耳朵那么灵，连忙捂着嘴，也不敢呼痛，更不敢动一下身体，害怕被他们发现了，会对张巧娥不利。

    等戚悦他们都走远之后，张明德才慢慢起身，一瘸一拐的跟上去。这一次，张明德再也不敢跟那么近了。

    等张明德找到戚悦他们，他们已经开始摆桌子了。张明德偷偷地躲在一棵树的后面，看着他们动作，心中又升起了疑问。这是又要祭祀？

    桌子摆好之后，周旺财从地上的箱子里，拿出了一个拇指大小的透明喷壶，就像女生的保湿喷雾器一样，里面还有透明的液体在晃荡。

    周旺财走到张巧娥的身边，对张巧娥说：“这就是牛眼泪，你准备好了吗？”

    没有灵力，也没有开阴阳眼的人，喷了牛眼泪才能看得见鬼魂。

    张巧娥点了点头，周旺财便拿着小喷壶在张巧娥的双眼各喷了一下。张巧娥不适的眨了眨眼，然后觉得眼睛突然清明起来，刚刚还觉得有些昏暗的环境，现在也觉得明亮了不少。

    周旺财随手把喷壶丢回箱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