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罗启良蹲坐在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前,扫视下方宛若细碎缎带之上不断奔驰而过的车水马龙,怔怔出神,就连指尖的香烟即将燃尽也未曾发觉。
“嘶!妈的!”
火星飘零,烟蒂应声而落,轻轻摔在地上,罗启良脸色愕然,呆呆望着左手食指被烟火熏烤留下的一抹焦黑。
怎么就突然死了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胡永新的暴毙事件俨然已经成为了他心中的一团阴影,挥之不去。
耶稣的实力他是见识过的,杀手排行榜第十七位的绝顶高手,反掌之间便能够决定目标的生死。
可现场的狼藉模样,却将他心中最后一丝幻想打的粉碎。
耶稣死了,死状极惨,似乎生生被人以怪力扼断了喉骨,暴凸而出的猩红双眸之中,仍旧带着弥留之际的不可思议。
这绝非正常人类所能够拥有的强悍力量!
莫非是胡永新那家伙丧尽天良,得了报应?
罗启良双腿轻颤,仿佛连支撑身体的力气也一并失去,一屁股跌坐在地,脑中犹在胡思乱想,双眼愈发空洞无神。
若真如此,那些个龌龊事,他同样没少参与,那些暗中的人,早晚都会查到他的头上。
胡永新的暴毙身亡,毫无疑问,给他提前敲响了丧钟。
这个天海集团副总裁,形貌懒散的蹲坐在瓷砖之上,落魄至极。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之声将他从沉思当中唤醒。
“妈的,谁呀,急着回家给你爹报丧啊!”
罗启良本就心情不好,被这一番惊扰,更是雪上加霜,没好气的破口大骂。
“副总,不,不好了!”
助理行色慌张,跌跌撞撞冲入房中。
“有屁快放!”
罗启良转眼恢复往日高高在上的总裁姿态,如今,胡永新暴毙,他就是天海集团最高话事人,纵然天塌下来,该有的风度还是要在。
“平日怎么教你的,遇事不要慌,不要乱,像我一样,处变不惊,沉着应对。”
总裁的架子端了起来,罗启良心满意足的端起桌上的茶水,美美的抿了一口。
甭管怎么说,胡永新的死利弊同在,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如今偌大的公司集团已经掌握在他的手中,再过上几年时间,以他的身份地位,手中的权利,或许能够和东南张王两大世家平起平坐,也未可知。
只是可怜的助理却并不能够体会到他心底的喜悦,听到罗启良训话,表情愈发凄惨,颤声叫道:“少爷……被打了!”
“啪!”
掌心茶碗应声而落,摔得粉碎,刚刚牵起的一丝笑容在脸上陡然僵硬。
“妈的,这杭城竟然有人敢动我的儿子!”
语罢,罗启良猛地起身,愤然离场。
至于刚刚说好的处变不惊,沉着应对,却全然抛到了脑后。
而胡永新的死,似乎也随着满腔怒火,一并忘却……
……
杭城第一人民医院。
重症监护室门前,隐约传来的滴滴答答的各种仪器声响,仿佛无数尖刀,狠狠戳痛着罗启良的心脏。
“调查清楚了吗,谁干的?”
那助理见其面色不善,猛地打了几下寒颤,跟在罗启良身边服侍多年,眼前之人的毒辣手段他自然深有体会。
“城中村,赵家女儿,赵若雪。”
赵家,赵若雪?
罗启良微怔,莫名觉得这名字听来耳熟,猛然间恍然大悟。
“赵晨的妹妹?”
思及此处,心中愈发羞恼,明明这赵晨已经成了地下一只无人问津的死鬼,怎的他家里的人还是这般不安分!
“一个小姑娘,翻不出什么大浪,何人在背后帮他?”
提及此处,那助理的脸色登时精彩起来,强忍笑意道:“听说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年,自称赵若雪的哥哥,力大无穷,打碎了好多玻璃,轻轻一跳,就有几层楼那么高。”
说着,那助理还神秘兮兮的凑到他耳边,小心翼翼道:“听说,他还会超能力!”
“我去你妈的超能力!”
罗启良一巴掌把那助理扇个跟头,沉声骂道:“饭桶!中午没吃饭,饿昏了头吧,在这与我信口胡诌。”
罗启良自然不信这玄乎其玄的鬼话,不过就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真当他是超人不成!
“走,带上人,跟我去看看这超人小子到底有几分能耐!”
……
“痛不痛?”
房中,赵山河满眼专注,认真的用药水擦拭着若雪手臂上的伤口,一边暗自将真气注入她的皮肉之中,助其愈合,每每见到小丫头吃痛眉头皱紧,心底便好像被针扎一般抽疼。
“我……嘶,没事。”
小丫头也是倔强性子,否则面对罗汉超这校园恶霸的侵扰,也不会拒绝的那般干错果决。
“以后有我在,再无人敢欺负你。”
赵山河双眸赤红一片,闪烁着难以言喻的坚定,这话既是说给赵若雪听,也是说给他自己。
郭菩提满眼心疼,他已失去了一个弟弟,这剩下的亲人,恐怕便是他在这世间为数不多的牵绊。
“嗯……”
小丫头轻轻点头,甜蜜一笑。今日在校园之时,赵山河舍身相救的一幕早已深深印在她脑海之中,至于心底曾经对他的责怪,隔阂,早已消融干净。
“好在小雪没出什么意外,我们一家团聚,算得上双喜临门,应该好好庆祝一番!”
赵军宏见若雪终于重新开始接纳了这个七年未见的哥哥,自然红光满面,摩拳擦掌,正准备亲自下厨,做几个拿手好菜。
“轰!”
门外一声巨响,打破了屋中几人难得的温馨时光。
仿佛地震一般的剧烈震动在屋中蔓延开来,锅碗瓢盆掉了遍地,叮叮当当令人心生惶恐。
小丫头刚刚受了惊,这一番变故更是让她雪上加霜,惊呼一声,蹲在地上半晌未能起身。
赵山河面色冷峻,只是向身边绝美女子使了个眼神。
郭菩提微微点头,闪身之间,便已在屋中消失不见。
房门之前,一辆巨大挖土机犹在轰鸣不停,巨铲席卷之下,刚刚修葺完善的院子已被毁了大半。
铲车之上,却见到一个黄毛青年举着喇叭高声叫嚷:“兄弟们,给我狠狠的拆!”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