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富贵没让我走，对我奶说，“不就是叙旧吗，没必要背着孩子。”

    我奶扯了一下嘴角，“这小子之前还对你没大没小的那么说话，你怎么还向着他啊？不会还没上门呢，就真当未来女婿看了吧？”

    李富贵看了我一眼，对我奶一笑，“陆东这孩子我挺中意，况且你这个做奶奶的还在这，我怎么也不好对他太刻薄吧。”

    我奶将拐杖在地上戳了戳，“这小畜生就是被我惯坏了，从小到大就顽劣，没管过来，你该收拾就使劲收拾，千万别心软，更不用看我的面子，况且我觉得就他这样的，你还是别将他当女婿看，真配不上你家兰兰，

    如果你真让他入赘，我老太太说句不中听的话，你到时候就等着被村里人笑话吧，这样的女婿实在不给你们老李家争光。”

    李富贵笑笑，“那你说什么样的能给我们家争光呢，能让我面子上好看呢？”

    我奶老腰一挺，“怎么也得是我们家陆厉那样的，你也是看着我们家陆厉长大的，多聪明，多懂事，又孝顺，还会哄人开心，兰兰得跟我们家陆厉这样的，才会过的幸福，生活才会有滋有味的。”

    我奶一指我，“这就是个闷葫芦，一棒子都很难打出个屁来，将来兰兰要是嫁给他，那跟嫁给个哑巴有什么区别。”

    这时候我觉得我奶说的挺好，我反而希望她将我在李富贵面前贬的一文不值，让李富贵看不上我才真的好呢。

    我奶和李富贵也边走边进了屋，我奶一眼瞧见李兰兰坐在炕沿边，忙走上去，“呦，这是怎么了？一双眼睛怎么哭的跟两个小灯泡似的？是谁欺负你了，告诉奶奶，奶奶帮你做主。”

    何金花都没看明白我奶这是搞的哪一出，给了李富贵一个询问的眼神。

    李富贵冷笑着摇摇头，看着我奶在那表演。

    我奶又转头面对何金花，拉起何金花的手，“小何啊，你看，虽然外人不知道，但是咱们心里都清楚，兰兰现在有身孕呢，正是要好好补充营养的时候，多给炖点鸡汤，要是家里鸡不够，可以上我家抓两只去。”

    何金花将手从我奶的手里抽了出来，“婶子，今天是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怎么突然的就对我们这么大方了呢？”

    “富贵是村长，我溜须你们，对你们大方不是应该的吗。”

    我奶确实比我想象的还能演。

    何金花也不是个善茬，冷笑一声，“刚刚在你们家的时候，你们可是没少下我们家的脸啊，那时候可没见你顾及我家老李是村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儿子是个城里的大官呢。”

    “嗨！”我奶完全没因为何金花的话，影响了自己的目的，“那不是这个小畜生不懂事吗，我们当时也是被他气的，就没多注意和你们说话的措辞，这种小事，你们还能跟我个老太太一般见识吗。”

    李富贵也懒得看我奶在这装腔作势的，直截了当的问，“婶子，你来的目的呢，我就算知道了，好歹我是个村长，不会和你们几句软硬的话一般见识。

    今天老二难得回来一趟，要我看你还是回去好好跟老二叙旧去吧，我这边呢，我还想跟陆东再聊一会儿，他和兰兰的事情，有些细节问题，还是要好好聊一聊的。”

    我奶不依，“跟他一个小孩子，有什么可聊的，再说了我这旧还没叙呢，你不用着急赶我走啊。”

    我奶说着还一屁股也坐在了炕沿边，就挨着李兰兰坐，还故作亲热的将李兰兰的手拉到自己的手里，然后对李富贵笑，“富贵啊，我记得你妈当初也是来咱们村下乡的知青吧？”

    李富贵并不知道我奶为啥突然问起了这个，不过还是耐着性质的嗯了一声，“来这认识了我爸，就留下了。”

    我奶点点头，“我记得也是，那你妈是什么时候过世来着，我记不清了。”

    “差不多二三十年了吧，反正她走的早。”

    我奶又点点头，“都这么久了，怪不得我记不清她的长相了呢，那时候她还年轻，真是可惜了。哎，再看看我，现在都变成老太婆了。”

    李富贵也一副不太爱搭理我奶这茬的表情。

    “你妈当初是不是从城里来的？”

    “具体的我也记不清了，只是听我爸说过，她是从城里来的。”

    “那后来为什么没回去？城里多好啊，为什么不回去？”

    “婶子，你今天怎么竟问我以前的事情啊，说真的，太久了，记不清了。”

    我奶还是一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一笑道，“我这人老了，就爱怀旧，你也别说什么记不清了，那是你妈，你妈的事情你还能不记得一些，你再好好想一想。”

    李富贵有点儿无语，但还算维持脸面的回答了我奶，“听我爸说，好像是因为我那个素未蒙面的姥爷，当时被打倒了，家里处境挺困难的，所以我妈城里也就不敢回了，按理说她当时的出身是很不好的了，一般人家也不愿意娶，好在我爸也讨不上老婆，也就要了我妈，这么着，两人就这么过了，后来有了我。只可惜，我妈身体不好，没的早。”

    其实我心里是挺清楚我奶问这些的原因的，她这些问题肯定跟那个萧总有关系。

    而且我见我奶听了这番话以后，握着李兰兰的手就更紧了，而且她那浑浊的眼睛里，都闪了光。

    “没走好啊，没走好啊，要是走了，怎么会有你，还有兰兰这么好的姑娘呢，你看看，你们两口子，长的一般，但是这兰兰生的是真真的漂亮啊。”

    “婶子，你看你这旧，叙完了没？”

    我奶此刻才不管李富贵是不是讨厌和她说话呢，一味地满脸堆笑地道，“叙旧是叙了，可是说完过去，总要展望一下未来的吧，你既然叫我一声婶子，我就叫你一句小李啊，不是我这个做奶奶的偏心，把兰兰这么好的姑娘嫁给陆东那是真的太委屈孩子了。况且，干嘛放着孩子的亲生父亲不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