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上全是血。
我用惊恐的眼睛抬起头来看着离我只有几步之遥的林嘉俊,这是从我认识他以来,第一次怕他,第一次觉得他是那么的恐怖。
嘉俊用一双死鱼一般的眼睛看着我,“陆东,你怎么不过来救我了?你不是专程来救我的吗?你怕我了?你不想带我走了吗?
我就是一缕魂魄啊,只是一缕魂魄,你怕我什么呢?只是一缕魂魄的我,当然不是人了。”
我尽可能的控制自己颤抖的声线,可是依旧抖的很厉害,“嘉俊,你不是能过来的吗?你出来,你到我这里来吧。”
其实那时候我已经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希望嘉俊这样的鬼魂到我的身边来。
嘉俊的嘴角轻轻的勾了一下,眼里是一种痛苦和失望。
“我是那么的信任你,将我最心爱的妹妹也托付给你,还给你留了那么一大笔的钱,可你现在连带走我一缕魂魄的勇气都没有,我在你的心里,终究是什么也不是了。”
我急忙摇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嘉俊,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是我最信任的人,好,只要你说,我过去以后真的能将你带回去,不管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嘉俊终于对我露出了慧心的微笑。
我也终于鼓足勇气,迈开步子,一心的想着,不管要面对的是刀山还是火海,只要能将嘉俊带出去,就什么都值了。
我抬起脚,看着嘉俊满怀希望的笑容时,我卸下了心里所有的包袱,甚至有一种英勇就义的壮烈之感。
可当我终于只差一步就走到他面前的时候,我的后脑勺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我捂着后脑勺,机械的回头看过去,郭安的脸在我的眼前晃了一下,然后我的眼前就是一黑,失去了知觉。
等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是被人用一盆冷水泼醒的。
我一激灵的睁开眼睛,受惊过度的大喊了一声,“嘉俊!”
“加个屁加,这是办公楼,是上班工作的地方,不是用来给你睡觉的,你可真行啊,也忒会偷懒了吧,让你来上夜班,你倒是堵在电梯门口睡起觉了。”
我愣头愣脑的看着眼前穿了一身白色西服套裙的红姐,再看着锃明瓦亮的办公大厅,整个人都如同做了一场噩梦一般。
“现在几点了?”
红姐冷笑了一声,“几点了?你还好意思问我几点了,现在已经早上七点了,你还他吗的睡呢,你还好意思问我几点了。”
红姐用她尖尖的皮鞋头照我的大腿上踢了一脚,“赶紧滚回休息室去,别让我再在这个时间段里看到你出现办公区。”
我忙从地上站起身来,然后脑袋里猛然想起昨夜发生的事情。
“红姐快报案,李荣他……”
我猛然回身的去指电梯的方向,可这时正好有人坐电梯到了这一层,电梯门开的一瞬间,里面干净如新,几个人说说笑笑的从电梯里面走出来。
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觉得自己已经分不清楚,到底现在是在做梦,还是昨天晚上是在做梦。
我忙看自己的手,我的右手上,一滴血渍都没有,我的衣服上,除了沾染了一些地上的灰尘以外,什么都没有。
“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儿回你的休息室去,要是让我再看到你,我就立刻把你解雇,重新换个人过来。”
我什么也没有说,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可是看了一眼面前的电梯,我连上去按一下的勇气都没有。
昨晚的事情,就算是场梦,也实在太过真实了,李荣的模样还让我记忆尤新,一想到那个画面,胃里依旧会一片翻腾。
我最终还是跑到了安全通道,一路走楼梯下的一楼,然后摸到了我们昨天的那间临时休息室。
我用手按动了一下门把手,门没有锁,我走进去。
然后我看到原本的六张床上面,除了李荣的床铺空着,其他人都躺在床上休息。
即便我开门进来,也没有人动一动,好像每个人都睡的很沉。
其实我很想问问郭安,昨晚的事情,但是我见郭安躺在上铺一动未动。
我唯一能看清脸的就只有徐仁和吕伟,他们两个人虽然都紧闭着眼睛,呼吸也很均匀,可是眉头却紧锁着,脸上也根本就不像昨天刚见面时的红润,而是惨白惨白的,没什么血色。
时而睡梦中,两个人的身子,还会不时的抖动一下,就好像是做了什么噩梦的那种。
我没着急回到床铺上躺着睡觉,而是坐在一张椅子上,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郭安的床铺,就希望他动一动,然后我好问问他,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脑海里的记忆,到底是梦,还是我们一起经历过的事情。
我伸手摸了摸我的后脑勺,轻轻一按,那里竟然还是疼的。
郭安睡的很沉,始终未动,就连唐月,也是躺在上面,没有疯,睡的很沉。
只是李荣那张已经空了的床铺,让我又很难释怀。
我等了不知道多久的时间,身体的疲惫感终于让我支撑不住,强烈的瞌睡感传来。
我就像是昨晚被郭安敲击头部的感觉一样,眼皮越来越沉,根本控制不住。
我忙走到床边,身子还没有完全的躺好,就一头栽在了床上。
“陆东,小兄弟,醒醒啊,陆东!”
我感觉到有什么人在叫我,在摇晃着我的身体。
我在声音中慢慢醒过来,阳光透过窗帘照射进的屋子里,光线很柔和。
我眼前模糊的人影也越来越清晰,我惊坐了起来,“刘大哥?”
刘学文坐在我的面前,一脸迷茫的看着我,“对呀,是我啊,不是我还能有谁啊?我在医院等了你一天,可是你也没去医院,咱两分开的时候我看你状态不太好,有点儿担心你,就过来瞧瞧,然后就看见你躺在地毯上,我叫了你半天,才将你叫醒,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我带你去医院检查检查?”
我的脑袋已经彻底凌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