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这么玩的。

    我都土、木两行，我都没玩过缩地成寸，地力，磁力不曾捕捉到过，灵光一现时捕捉到时，也不敢往身上用呀。

    真是无知者无畏。

    关键是他还给用成功了。

    柳老郎中呻吟一声，用公鸭般的嗓门吼道：“跟我来，我给你看看？”

    里头众人各干各的，只有柴虎抬头瞄了陈成一眼，给陈成一个同情的眼神。

    跟着柳老先生进去，到最里头的病榻躺下。

    柳老郎中轻轻拉过他的手臂，给他枕了小枕头，手指很随意地搭上他的脉门，不大功夫，就泛出笑意，开口询问：“你嘴里甘不？”

    陈成匝匝嘴，回答说：“甜的。”

    柳老郎中道：“那是对的，吃土了。体内土重嘴味就甜。”

    柳老郎中的脸渐渐严肃起来，问陈成：“你行气境？受过伤？”

    陈成承认说：“是的。受伤？就有一次在家，心情一激动，胸口爆了个豆子一样的东西，响了一下，然后就受伤了？”

    柳老先生用一种极不信的眼神看着他，吞吞吐吐半天问他：“你是不是曾经……”

    他用手高处比划一下，低处比划一下说：“修道多年，长到一定的岁数，然后有一天，头发重新变黑，松动的牙齿重新长齐，感觉年龄一年一年变小，返老还童来着，然后你不想让人知道，不想让人看出来，趁你的虚弱，就假装你是陈家的少爷，只有十三岁，打死也只是说自己十三岁？”

    陈成摇了摇头。

    我没有返老还童好不好，我本来就是童。

    柳老郎中说出来，自己也不信，但突然变得高兴，心情似乎无比地激动，脱口道：“不是就对了。不是，那就是你了。”

    什么意思，就是我了？

    柳老郎中摸向陈成的胸口，干枯的手指一连按了好几个位置，问陈成：“爆豆的地方是不是这里？这里？这儿呢？都不是的？”

    陈成接二连三摇头。

    突然柳老先生手指一颤，有点电麻的感觉，震惊道：“你天枢雷池开了？你说你忽然爆豆一响？”

    陈成道：“那不是天枢窍穴，你别骗我，我知道呢。”

    柳老先生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低声说：“没说是天枢，是雷池，雷池，你知道什么是雷池吗？”

    他指指天上。

    他说：“天罚是什么？”

    陈成询问：“神雷？”

    柳老先生点了点头。

    他叮嘱说：“雷池不是周天大穴，所以你不可能知道，雷池是不定窍穴，鲜有记载。医圣有云，人有一窍不在自己身上。”

    陈成没好气地说：“那在哪，还能长在别人身上？”

    柳老先生道：“在天上。就是雷池。你修炼有成时，神雷凿你，神雷从何而来？为何知道你，能找到你，炸在你身上？”

    陈成糊涂了，问：“对呀。为什么雷罚认不错人呢？”

    柳老先生笑道：“因为它在天上，它对照你，对照天，天认不错，你开了雷池，是天生道体……和当今圣人一样，是天生道体，什么术法一见就会，一用就通，是也不是？你刚刚用的缩地成寸对吧？你知道缩地成寸都有哪些人能用？说是五行大成，你见过五行大成的人用过没有？”

    他道：“我知道有个土行的修士，五行大成，以为土术精湛，土遁时引发了大地之力，人挣出来一半，肚脐以下被大地挤扁。你害怕不？不进三天境，不能驾驭大地之力，只有三天境的准圣们才敢用缩地成寸。”

    陈成想想，震惊道：“怪不得。我爹还要乘舟南下。”

    柳老先生道：“你刚刚用了？”

    陈成没有否认。

    都被人抓个现行，还说什么呀。

    柳老先生说：“就是因为你是先天道体，天生感气，自行开脉，自伐窍穴，最后浑身无一窍不开。”

    陈成说：“那我爹说我身体出了问题，给我用了周处锁魔枷，把我丹田给我封了，我就说他给我治的不对症吧，他还不承认。”

    柳老先生道：“他怕你被人看出来是先天道体。天下嫉贤妒能的人数不胜数，你怎么知道别人不想毁了你？周处锁魔枷封死你丹田，你不就和行气境看起来没有区别了么？而且周处锁魔枷锁丹田断元气，更增神念，你每日修炼真气，通过封印化气成神，修去神念上，神念强，不为别人所惑，故而魔业消。你父亲大概是希望你先学业有成，不罔不惑，思想澄清，能够约束自己的能力了，再境界一日千里吧。”

    他捋着自己的几撮胡须道：“周处为什么脾气暴躁？因为他天生神力，轻松得来的力量，他约束不了。当今圣上为什么不管天下人死活，因为她天生道体，修道一日千里，天下没有令她敬畏的东西。”

    陈成缓缓点头。

    他忽然想起什么，问柳老先生：“你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大隐士呀？”

    柳老先生慈祥地说：“我说我是当今圣上的启蒙先生，孩子你信吗？我叫柳中远，天地近而我却远。我与你有缘。第一天看到你，我就知道我等来了我在等的人，但当时并不确定。我居住在这里，其实就是在等你……”

    陈成吓了一跳，连忙说：“你等我？你别骗我了，几天前我还在北方的大山中，才来镇上，你怎么知道我要来？”

    柳老郎中说：“我知道你不信。但你爹一定会信。你爹叫陈镜，对不对？你是庚子年生人，灾年。当今圣上那一年登基，你爹从此亡命江湖，我找不到他，却知道他给你结了一门亲，于是，我等在他亲家家里。如果你再不来，也许一两年之后我就病亡了，你来了就好，从明天起，来随我读书吧。”

    陈成问：“你真的生病了呀，我一直以为你是装的。”

    柳老郎中道：“我真的生病了。你出生那一年，就被人打伤，好在人家感念我的恩情，不杀我，放我走了。我就拖着风烛残年之身，想着怎么有利于苍生，就想到了你爹，想到了你，就来了朱仙镇，租用了朱二老爷的铺，在这里等你们父子，没等来你爹，却把你给等来了，也算上天开了一线机缘。”

    陈成连忙说：“你不是郎中吗，把自己治好呀。”

    柳老郎中摇了摇头，轻声说：“你听说过五行混元吗？天下的道人之中，很少有人能够五行俱全，如果你是金元，那么同是金元的道人给你留下了金元之伤，你是不是迟早能祛除？因为你熟悉金元，如果是中了木元掌呢，那就更好，相克，金元精纯之下，迟早可以断绝木元的危害……”

    陈成道：“为了敌人必死，他不管你什么行的元力，将五行之力全打入你体内，不相生不想克不熟悉的，你肯定祛除不了对吗？”

    柳老郎中点了点头道：“对。但他还不是五行之力各一股，而是拧在一起，自行转化，你用火杀它，他成了土，你用金杀它，他变成了水……而且他能在你身体内，通过你自有的元力壮大。”

    陈成道：“此人也太厉害了，也太毒了。”

    柳老郎中道：“是呀。天纵奇才，天下无可比肩。他倒不一定有意让我受伤而死，而是在他看来，这么简单的小伤，你疗一下不就好了么？”

    陈成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说：“周处，他肯定是另外一个周处，自己竟然也不知道自己在为祸人间。”

    柳老郎中道：“是呀。所以你不能成为再一个周处。如果你也成为周处，那天下怕是从此没有什么希望了。”

    陈成尴尬一笑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