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白影送出镇子,在韩胖丫的诧异中,陈成虔诚地伸手,摆出请她远走的架势,然而回到镇子,白影就飘了回来,陈成只好再走出镇子,再伸手,再摆出请她远走的架势,再回来,白影就又飘了回来,反复再三……
韩胖丫头都转晕了。
她大吼一声:“成哥儿,你是要死呀。你犯什么神经呢,这样走出去,一伸手,回来,再走出去,一伸手?”
她夸张地学了做一番,问陈成:“说我呢。说我呢?你不想让我走,你说呀,你这是要干什么?”
陈成抬头看看天上的白影,还在飘。
没办法,他低下头,讷讷道:“真不是说你呢。”
脑海中,白影问他:“你烦她不烦,要不我一巴掌替你拍死她?”
陈成震惊道:“一言不合,你就要打死人么?”
韩胖丫腰上拧他一把,问他:“我打你了么?我打你了么?我看你是疯癫了,不行,我不能走了。我走了没人管你,你疯掉了怎么办?”
陈成张大嘴巴。
抬头往天空望望。
他在心里乞求:“又弄混了?!你快走吧,白衣姐姐,韩胖丫脾气不好,过会儿一误会,我麻烦大了。”
韩胖丫看四处无人,从身上摸出一卷秘笈,塞给陈成道:“这是我爹手书的锻体秘笈,你好好修炼,说不定能抵御白虎异化。你知道兵家最利害的功法是什么吗?就是八九玄功,父亲手里只有当年大内得来的残卷,你知道法不轻传,他读完碎了的玉简,要书全文出来,就会忘掉要写什么,一怒之下,干脆就结合自身体会,写了这篇锻体的秘笈。你好好修炼,八九玄功世间难以再见,但三十六天罡还是可以找到,你要是能锻体成功,三十六天罡你包在我身上好了。”
陈成点了点头,接过秘笈收好,刚刚揣胸口上收好,一摸胸口,就又不在了。
脑海中白影说:“上古玄功都是玉简记载,这种纸写的,大多毫无价值,我先替你收着看一看。”
陈成欲哭无泪。
还不敢让韩胖丫知道。
要是韩胖丫说“你拿出来我再看一下你收好了没有”,我从哪再拿出来?
这白影到底是人是妖?
神通广大。
还赶她走么?
她走把我的锻体秘笈也带走了。
韩胖丫说:“你师傅说不定该醒了,见不到你又闹,咱们回去吧。”
两人再并排走过去。
白影还在头上飘着,这回飘就任她飘好了,赶走,就把自己的秘笈带走了,据师傅说,自己能不能重修,就在肯不能刻苦学习兵法……这白影?怎么哄好她,让她把秘笈还我呢。
回到韩家。
柳老先生果然醒了,在找陈成呢,找到陈成,就让柴虎和韩胖丫都避开……他俩避开有啥用,这头顶还有人呢。
陈成无比着急,脱口道:“师傅。你看我头顶上,是不是有个人?”
柳老先生眼神稀疏,抬头看去。
师傅能不能看得到呢?
陈成无比期待,别真是自己中了祝由术,而自己不知道,师傅见多识广,一定可以分辨得出来。
忽然一阵风来,陈成自己就飘了,再一定神,自己站在屋子外。
我怎么出来了呢。
我没有走出来呀,对呀,那白影和师傅在屋子里,它会不会对师傅不利?陈成心中着急,快速冲进去,一脚迈进去,身子又一轻,再一定神,还在屋子外,见鬼了,这怎么回事,我不是跨进屋子了吗?
再冲过去。
迈脚。
咦,我怎么又出来了。
柴虎大老远望着,喊他,问:“成哥儿。你怎么跑门口跑回来,跑门口跑回来?”
陈成焦急道:“我没有呀。”
柴虎笑着说:“你没有?你等着看,你过会儿你还站在外头,你不要问我,你为啥还在屋子外头。”
我说我进屋,我刚迈脚进去,我就会突然出现在外面,你信不信?
靠说,柴胡肯定不信。
陈成招手给柴虎,拖着他,推着他,让他进去,而自己飞速逃开,站在一旁看。
柴胡走到屋子外,迈脚进去,然后转了回来,低着头,走得飞快,走到出发前的地方……果然,他也“咦”了一声,扭头望望,陈成在看着自己,不应该呀,自己脑子没浑,没像师弟一样呀。
再走过去,又迈步进屋,又出现在外。
柴虎震惊道:“不对呀。”
陈成没好气地说:“现在你信了么?”
他担心师傅,奋勇朝屋内冲去,柴虎也不信邪,也大叫一声,往屋子里冲去,冲得越快,出来得越远。
两人先后都站到了院子中央。
你看我,我看你,难兄难弟都进不去,一种恐惧随即而来。
喊韩老先生来?
柴虎已经扎了要惨叫喊人的架势。
陈成一把捂住他的嘴。
这白影深不可测,万一真要激怒她,照她所言,她在想要不要打杀韩老先生,这不是在给她提供借口吗?
如果她没有恶意,只是恶作剧呢?
陈成叮嘱说:“你守在这儿别动,我再去试试,别喊叫,万一吓到师傅,有人要去看师傅,你别让他们动。”
柴虎连忙点点头。
陈成把他放开,又往屋内走去,走到屋边,不进去了,低声说:“白衣姐姐。我师傅快不行了。我不在里头看着他不行,要不你让我进去吧。你开这种玩笑,真的不好玩,一不小心就会别人误会呢。”
他又说:“如果误会了,因为一个误会,你伤我,我伤你,不管伤了谁都不好,是不是?”
害怕还是走不进去,他只好说:“你看我师傅都快不行了。你吓着他怎么办呢?他也老胳膊老腿的,不好吃,要吃你就吃我吧,才十三岁,骨头好嚼,肉还鲜美,刚刚吃过猛虎内丹,还富含营养?”
他打招呼说:“我进去啦。”
走到门边再一迈步。
真的都进去了。
真的进去了。
走到里头,就见师傅眼睛瞪大,口中不知说些什么,他现在说话也已经说不清了,很激动地说,但听不懂。
对面的白影已经不在了。
陈成赶快赶到师傅的床边,握着他枯干的手,安定了他,又放心不下,翻一翻床底下,看看窗户,掀一掀帷幄,检查上下左右,白影没了。
师傅脸上挂着两行泪。
因为整日卧床,糊着眼屎。
陈成连忙给他扒了,问他:“师傅。师傅。你是不是吓到了?不怕、不怕。就是个修道修傻了的妖。”
柳老郎中从枕头边往外抓来一个乾坤袋递到陈成手里。
他含糊不清地说:“你收着。倘如你重修不了,自己不能打开,生活困难了,要找可靠的人帮你打开。楚降人不是。韩傲雪,可以。内中器物贵重,胡乱打开,会惹来杀生之祸,切记,切记。”
他又说:“不要怨你娘,你说得对,她自幼修道,修道修傻了呢。”
陈成说:“我娘已经死了呀。我爹说的,说我娘从庆阳来,流落中原碰到了我爹,然后就有了我。”
柳老先生道:“你爹是骗你的……”
他用手往外一直,口舌就僵硬了,躺回去喘一会儿气,又说:“身后事,安排得再好,都没用。人死如灯灭,人走茶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