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回去，陈成在桌面上摊开纸张，准备连夜书写符箓，但什么符箓更卖钱呢，一时心里没数，就喊来齐无真询问。

    齐无真想了一会儿说：“普通人家，自然是去买一些保平安、去阴鬼、安家宅、防水火的符箓，但这些符箓验证不了功效，良莠不齐，人家未必觉得你的就管用，但如果你书写水侵火燃的，朱仙镇上的【仙缘斋】，都是些初学练气的用具，人家收你那么多五行符箓，卖给说呢？”

    齐无真道：“其实要我觉着，你的反符最有价值……”

    陈成“哦”了一声。

    齐无真说：“存世的符箓多是正符，像缠绕，用于灌木、树枝，你反过来加在要被缠绕的人身上，特别了不起、真要是有识货的人，千金求购，回去用于钻研，能让自己刻画符箓的能力突飞猛进。但这些符，你要卖给朱仙镇上的【仙缘斋】，纯粹是糟蹋了，他们根本不知道意义所在。”

    陈成想想也是。

    但他有底气。

    他说：“我的符箓普通人也可以用，几乎瞬发，根本不用祭出来，念念有词，大家持在手里，防备一下妖物野兽不行吗？”

    齐无真立即想到自己拿在手上，因为好奇，集中精力想看一回，结果符在脸前给爆成一团火，提醒说：“也容易误发。”

    陈成愣了一下。

    他说：“你是说，我还非要让人念念有词再发出去？”

    想想也是。

    谁身上要是装了一堆火符，要是误发？修道之人好一些，能察觉到符箓的异常，凡人怕是就灰飞烟灭了。

    他变得无比沮丧。

    符箓改得自己想怎么用、怎么用，但是给别人用就成了大麻烦。

    但这个符箓，怎么才能像解锁一样，给它喊一声或者几声特定的咒语，它才可以使用呢？

    很多的符箓，需要施术者使用时用咒，就算是不用咒的，也多是要大喊一声：“急急如律令，赦！”

    这又是什么道理呢？

    “急急如律令”，“赦”，听起来都像来自法家。

    道家难道还需要用法家真言？

    道家不是鄙视法家的吗？

    怎么古老的符箓中就有法家的身影呢？

    陈成一连找了不少需要“急急如律令”解咒的符箓，相互比较一番，把一些看起来相似的纹路描绘出来，比对来比对去，直到有了较为清晰的思路，套用到了火符之中，喊“急急如律令”，果然可以用了。

    然后，反复简化的过程中，灵觉一动，产生出一个新的变异符箓，闪着金边，映射去自己的脑海深处。

    在脑海深处反复演绎上一会儿，陈成才知道咒语，施咒不是语言产生的效果，有用的是句读和停顿。

    你只要读的句读和停顿对，你用官言、方言都行。

    更深的领会不到了。

    这绝对是来自法家的东西，而符箓，说不定就产生于上古法家。

    没有规则和秩序，没有对天地规则和秩序的理解，又怎么会产生符箓这种奇妙的存在呢，但不知道为何，法家的书籍中几乎找不到符箓，道家的典藏中却大量存在，二者更易了位置，好像符箓是道家专有，与法家无关。这绝对是个巨大的误解。陈成现在可以肯定，符箓产生于法家。

    也许有机会应该读读法家的书籍。

    陈成兴奋了一会儿，开始书写想卖的符箓。齐无真说的没错，一般人家更需要“保平安、去阴鬼、安家宅、防水火”的符箓，但是这些符箓很难验证，没发生的事情，符箓到底起到作用没有，谁也不知道，普通的道士就是靠这种没发生没验证的符箓赚生活费，但我是谁呀，我怎么能拿这样的符箓骗人呢，我需要符箓有验证的能力，还要告诉他们，符箓什么时候失效。

    不知道鸡叫几遍了，陈成坐得屁股疼，干脆蹲到椅子上，脑袋越来越兴奋，灵光闪现得越来越密集。

    平日复杂的计算，而今在脑海里都是闪现碰撞就产生结果。

    他画了一张防备阴鬼的符箓，阴鬼靠近一回，驱走一回，就会多一条线，而失效的时候，符箓的一半会变灰。

    有了一张制成的符箓，那就好办了，他运笔如飞，转眼间几十张就都好了。

    光划这个不行，这是触发的，得巩固昨夜的收获。

    他开始勾画独门火符。

    只需要有人以独特的节奏，大喊一声：“这张符箓真很好用，去。”

    符箓立刻就会火光乍现。

    这也是为了广而告之。

    日后用自己符箓的人都要这么喊。

    也是第一张难。

    下面的符箓复刻起来越发娴熟，都是一挥而就，一划从头勾到底。

    说实话，神念太强大，虽然现在沟通不了天地元气，却还是不太理解有些道士划个符累到气虚。

    一直画到天亮。

    桌上已经厚厚一摞，浪费都很少。

    齐无真起床早课，心里惊叹，你说他怎么学不好符箓呢，普通人用神念勾画，五行境连续画个十来二十张也会觉得累，所以练习起来就难，但你看看人家，一夜画了几百张，天亮之后，还精神奕奕的。

    人比人气死人，齐无真摇摇头想走。

    陈成立刻把他叫住，给他一张符说：“你到外面去试试，大喊一声这上面写的字！”

    齐无真麻木地接过，走到外面。

    借着晨曦一看：这张符箓真好用，去。

    有点儿喊不出口。

    大早晨喊这么一句，这马屁拍的有点过分呀。

    万一喊出来，在手里爆了呢。齐无真瞅来瞅去，楚若雨在呢，正在用盐擦白牙，这孩子，比主人还讲究，看你们家少爷，泥腿子一样，你生活倒好，还有盐擦牙齿……齐无真等着给他说话，一直等他吐了口水，把符箓给他，问他：“这上面写的什么字？你读读，我眼睛不太好，有点看不清楚。”

    楚若雨抽符箓在手。

    她辨认道：“这-张-符-箓-真-好-用，去。”

    没什么动静。

    她连起来说：“这张符箓真好用，去。”

    一团火直扑面前的齐无真过来。

    齐无真一个促不提防，惨叫一声，就蹿了，春娘快速赶出来，一眼看到洗脸盆，端起来就往他身上倒去。

    上次在手里爆，这次是在一段距离外起爆。

    以为可以坑一下这个文弱小少年，没想到坑的还是自己，害人之心不可有，圣人的教诲我又忘了。

    不烧我烧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