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摸自己身上的伤，肿起来的眼角，也挺疼，但不知道为何，火辣的疼痛中却有着丝丝的快感。

    而在拳脚交加的时候，陈成是没有多少痛感的，被打中的地方，就像是木了的地方突然有了感觉，就像是辛劳一天，肌肉僵硬，有人劲力十足，在给自己松筋动骨，让人心情兴奋而且身体舒坦。

    陈成有种恐惧感，你说不会喜欢上这种感觉吧？

    最近缺镜，在河水中看自己，无论河水多清澈，你都是看不清细节的，齐无真给他找来几根白发，拔下来给他看，告诉说：“你觉得挨打血脉通畅，有一种酣畅淋漓的快感，大概是因为它吧。”

    是呀，一个正常人，绝对做不到你越使劲，我越兴奋，陈成忍不住双手捧去额头。

    齐无真有点儿感同身受。

    白虎的异化是缓慢的，就像温水中的青蛙，你不觉得有什么，但随着热量积累，危险却一点一点到来。

    他相信陈成也明白。

    但是在这种白虎侵蚀的过程中，你能人为地做点什么呢？

    你连怎么抑制都不知道，又怎么能盲目地探索出来方向，真正实现与时间赛跑？

    陈成咬咬牙，告诉说：“你和纪将军商量商量，明天伐一棵树，做一只木棒，打打看，每天打个把时辰。因为你的身体不傻，无缘无故不会觉得欢愉，它一定是觉得这样对它有好处，所以我们就试试吧，不说能够治愈，只要能放慢白虎异化的速度，也许我就能钻研道藏，找到办法。”

    齐无真这就找纪羽商量去了。

    他已经花费大量的时间说服纪羽，希望纪羽能够抽身，置身于复国北伐的事情之外，从道义上，从义理上，从道德上，甚至从正义上，从各种各样的角度，去与他争辩，也起到点作用，纪羽决定想一想，但也不起多少作用，你不能说南楚的不是，他父亲是在与韩擒虎的对阵中被北朝大将杀死的。

    找纪羽商量。

    纪羽却是眼睛一亮，偷问齐无真：“他异化了之后，会不会变成白虎，而后再结出一颗内丹来？”

    问的恶呀。

    齐无真想想都知道是怎么想的。

    把陈成养成一头大老虎，让他结出内丹，然后摘走，给楚王练功。

    但齐无真不想在僵局中与他争论，那样争论不出对错，也不想告诉他，陈成人挺好，对自己也挺好……

    在猪油蒙心的反贼心里，别说死个无辜的好人，你让他自己自刎，有内丹挖内丹出来，他都干。

    他也觉得自己生的光荣，死的伟大，唯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

    但齐无真却拗过来了。

    你只有一脚踏到正义上，你才叫牺牲，没有正义可言的时候，你这叫穷凶极恶，谁是生的光荣，死得伟大？

    身后为治水战妖魔的义士们。

    但齐无真不想与他争论，是与非，对与错，光靠争论，在拒绝去听的人那儿没用，告诉他自己在两淮，差点鱼都打不到，水都喝不上，他都不信，将来让他去试，让他自己去遭遇，对不对？

    齐无真哄骗说：“前提是他得能活着。你就配合他，治治他的命，找根大棒，每天敲他百儿八十棍。”

    纪羽觉得有道理。

    你不能让他还没化虎，人就死了，然后一抔黄土，没了价值，得保护他活着，让他能够顺利化虎。

    纪羽在心里大笑三声，爬起来，光着脊背就去伐木，造大棒去了。

    齐无真回来，给陈成说说他弟的心态，陈成也不恼怒，笑着说：“那也好，他一要走，你就问他白虎内丹不要了么？”

    齐无真兴奋地点点头。

    陈成忽然想起他的铃铛来，向他请求说：“最近正在理解性与命，神与身，对魂魄的理解不够，你的铃铛拿出来看看呗。”

    齐无真害怕陈成给他玩坏了，再三拒绝。

    陈成引诱说：“你给我看看你的铃铛，我教你一点厉害的法术，这是我从红花身上探索来的，水法。”

    齐无真的双目都没了准星。

    他嘴里说着不信，但一只手已经拿出了百宝囊。

    陈成拿起来他的铃铛，就开始敲，考究材质，研究法纹……片刻之后，还默写一遍梅山七怪中的反吟术。

    铃铛上还有一行咒语，与反吟术异曲同工，细细揣测，有点祝由术的影子。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圣人老子就隐晦提及了。

    乱人心智的途径可能还有，比如嗅觉，比如美言。

    陈成请求说：“我从来也没有魂魄和肉体分离过，我觉得我现在神念用不出来，就是因为神念被什么禁锢了，你冲我摇铃，你冲我来一记。”

    还有这要求？

    齐无真震惊道：“这是有凶险的，把你摄走，回不去了呢。”

    陈成再三请求。

    齐无真便对他施法一回。

    陈成瞬间就受到了一阵乱音的攻击，脑袋生疼，内心烦躁不堪，有点不由自主，当下稳定心神，然后铃铛飞回去了，什么也没有带走，在齐无真脸前哀鸣，齐无真受到反噬，噗地吐了口血雾。

    陈成抬起头，齐无真大叫着“不可能”，翻来覆去看他的铃铛，想知道是不是铃铛坏了。

    陈成请求说：“再来一回，这回我不抵抗了。”

    齐无真疲软地说：“今天使不出来了，可能铃铛也坏了。”

    他悲愤道：“我好不容易得到一枚奇宝，你要看看，又是敲又是摇，还在里头乱摸，给我看坏了吧。”

    陈成半句也不敢吭。

    第二天，觉得法力充足，找了子三试一回，子三就一头雾水地变成一只黑雾老鼠跟着铃铛跑了。

    没坏。

    不但没坏，拉这只老鼠出来，轻松得很，感觉不用歇息，还能连续施法。

    放回子三，齐无真欣喜若狂。

    为了稳妥，耐住心气，一直等到第三天，再照纪羽来一回，纪羽被拉出来一半，一挣扎就回去了，他自己受反噬，喷了一口血。

    不知道原委，告诉陈成。

    陈成说：“看。让你试，你不舍得试，现在试出来弱点了吧。不光是周处锁魔枷，那些念头越凝练，精神越纯粹的人，你越摄不住魂，日后你要施术，知道应该要避免哪些人了吗。”

    陈成引诱他说：“你再对我试验一回，这回我不反抗，试试能不能把我拉出来，把我魂魄拉出来，说不定我就好了。”

    再试试？

    齐无真一咬牙再试一回。

    没用。

    施法结束，陈成说：“我已经很放松了呀，怎么对我就失灵了呢，你看我说得对不对，你把我拉出来，我也许就好了。”

    他是骗齐无真的。

    但他感觉到了，这个和祝融术是一类的，除了咒语调动阴阳，用音震颤，乱你心神，心神一乱，魂魄不就容易被人引走吗。

    梅山七杰的“反吟术”是用咒，属于与祝由术有点渊源的巫术，但是，它不是将魂魄带走，而是将你定在失机的状态。

    找到了共通之处，就是一部深挖可成的功法。

    陈成写入他的笔记，也兑现对齐无真的许诺，开始让齐无真附耳过来，讲解他从红花身上得来的术法。

    齐无真欣喜若狂，在他的讲解下一再运功，很快抓住了重点，按照他说的办法，将水法运转开来。

    不知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