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夺呆了几日,就彻底放心了,陈成虽然收留了这些小妖,却不是为了嬉戏,还真是在钻研道法。
一大早起来,他就该做早课做早课,上午让纪羽用木辊敲一百下,然后抓了农七,就让柴虎帮着,一起探寻它身上的秘密,再然后记录下笔记,开始精力充沛,精神抖擞地研习一些道藏和符箓。
金夺试了一回他的功课,很快自己都心虚。
这他娘的是你在考问道童,这是他爹活过来给你讲道呢,这道法怎么就突飞猛进到这种程度了呢。
虽然以前就有些征兆,但那时他是个孩童,书都读过,那时金夺就怀疑他几乎都能背诵,但他的理解不够,带着童稚和可笑的看法。
什么时候,是谁起到点醒的作用,一下就让他登堂入室了呢,想问是谁,金夺立刻就想到柳老先生。
他被人抬了回来,见柳老先生几眼也都是在精神涣散的状态,还真难明白,柳老先生到底用什么手段启发了陈成,以至于陈成现在对道法的理解也许都超过了他的父亲,尤其是在符箓上,厚厚一本子都是他勾画的各种符箓,按照五行,按照用途,按照各种肢解的方式,给画得细致整齐,金夺试了几张他的反符,怀疑把他的笔记放到江湖上,都能成为众人抢夺的秘笈。
他还勤奋。
他在和时间赛跑,从天不亮他起床,一直到了深夜,他都或读或写,苦思冥想,指点小妖,询问他和纪羽一些问题。
如果齐无真在,他问齐无真问的更多一些。
没办法,齐无真是正宗练气士,金夺知道,自己和纪羽入了兵家,追求的是力量,而不再是道法。
金夺再翻看他最近几天的笔记,震惊到手抖。
他在研究化形了。
笔记上,有他激励自己的一句话:三年皆化形,小妖得新生。
话是振奋人心,金夺却读得头皮发麻。
太有雄心壮志了,就有点像痴心妄想。
金夺都想乞求他说:“少主。人家妖修炼,没有三、五年见效的,最早的化形也得百儿八十年才行。有的大妖苦苦一生,到归于五行,都没有熬到化形,是什么支撑着你的雄心,让你能让小妖们三年化形?”
几天后,陈成让齐无真去朱仙镇,送走了一摞符箓,而后齐无真带回来很多的气血丹。
看他喂红花跟喂糖豆一样。
齐无真无感,感官麻了,所以才无感。
纪羽和金夺却都快疯狂了。
你以为气血丹容易得来吗?
大家干脆吃肉好了,为何还要吞服气血丹?
这气血丹,最上层的是用大妖血肉和各种珍稀的药材一起炼制的。
大妖不好找,有点缩水,有人类在豢养一些猛兽,定期抽离其气血,然后混合珍稀滋补的药材……在兵家眼中,这比妖怪啃道蜕,吃血食都要进步得快。
谁少年时候锻体,要是能气血丹不间断,你基本上可以判断他出自门阀嫡系,有足够的财力支撑,有足够的途径可以买得到。
可你看看陈成他在干什么,他在喂他的蛇,时而也用来奖励他的妖。
金夺忍不住道:“少主。就算你舍得将你卖去的符箓换成气血丹,就算你舍得可着给妖与兽服用,加快他们修道,但你也一样做不到三年化形,化形和修炼是两码事,就像是蛮力和智慧的分别。”
陈成道:“我知道。先让他们吃着,我已经在自创化形大法了,到时候就像剥鸡蛋皮一样,剥开就成了。”
金夺想质疑他,但忍住了。
朱家急切想搬走,但搬走太不容量了,足足磨蹭了半个多月,金夺就离开这儿,去护送了他们一趟。
走了一个多月,这才回来。
他告诉陈成,朱仙镇前往埠州一路,极不安全,他护送朱家搬家迁徙,在半路上杀的有人还有妖。
官府上追问,他应官府要求,去交代一下始末。
回来,他就看到陈成的头发已经有点看得见的花白,身上毛发日重,指甲变厚,上面凸起了棱。
最要命的是身躯,不但高了,而且显出宽阔。
他自作主张,给自己定下来锻体的方法,但是很快,纪羽用棍子打他,他几乎都没有了疼感,经常棍子崩断,他只耸耸肩。
他在腹部贴上他特制的符箓,腹部跟猫和虎一样,一天到晚在不停收缩,问他,他说是从黑风大王身上学来的炼脏手段。
如果这样长下去,怕是不像十三四岁的少年了。
他改良的云雾术,不但教会了齐无真,还又教了青花和红花。
青花还不能使用术法。
但红花,夜晚一修炼,就放雾,那大雾把河湾两岸弥漫得十几步外看不清人,天亮之后,红花还能吞一口气全吸走。
金夺都怀疑这口气要被红花反复锤炼,成为一件本命神通,或者是法宝一样的东西。
不仅如此,陈成还开始着手考虑让它的雾依附神念,能够吸附走月华,这样一来,夜晚红花再进行修炼,将这些白雾放出去,就能裹来更多月华,助它一臂之力……
说实话,金夺自觉跟着陈镜见过点儿世面,也曾斩强敌战巨妖,就没见过几个能够说创术法就能创术法的。
很多人哪怕自创,一生之年,也就自创了一手或者两手术法,成为自己的独门绝技。
但陈成他已经成功了。
不仅如此,柴虎正在学习他改良版的土行术。
鼠妖子三已经试验成功。
这只老鼠妖现在入地就能不见,不像以前,还要把头扎进去,先经历一个缓慢酝酿的过程,现在落地就进。
陈成还强行训练他出来的精度。
让犬正等小妖带来石块,埋入地面,并在想让他出来的地方画上圆圈,鼠妖经过一些练习,已经能够做到十有六七。
农一则天天练它的尾巴。
那条大尾巴往地上一搅合,虽然还算不上天昏地暗,却也是土尘滚滚。
犬正则在练习他的一击必杀和铁头冲撞,它会站到树林中,手爪漫天飞舞,而妖身却像一头踏地直撞的铁牛,如果撞到了树,铁头就起到作用了,如果撞不到,是敌人前来,地面就会突然猛地松陷。
它还会念念有词道:“地动则敌不稳,令其失衡眩晕。”
小妖们个个进步很大。
金夺也不敢说陈成异想天开,也不想再说陈成这样修道没用。
也不敢劝了。
你劝下去,那头牛都不干了,跑你面前,吞着土黄的土元,让你知道,不让主人教它们道法是很严重的事情。
驴子也被陈成抓走折腾半天,回去就开始练音波,每天叫到嗓子哑,你站在它对面,你都能看到它吼叫时变形晃动的大嘴和白亮的门牙。
石工们已经干完活,向陈成辞行,跑了,该地都已经快变成妖冢,就是给他们再多钱,也不能再呆下去。
等金夺回来坐镇,修炼更是争分夺秒,如火如荼。
每天早上,先是驴一声怒吼,气流吹得嘴皱,有些小妖糊自己小棚上的纸“啪”地一声就裂开了。
纪羽就会走出来,手持大棒,击打着手掌,大声警告说:“快。快。快。都起来,小妖们,要起床修道了。”
然后从人到妖就开始做早课。
金夺在这样的气氛中都受感染,觉得自己的道法进展都比在山中快。
时不时他有一种错觉,自己进了某个门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