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曾真人就不再出现。

    所有的饮食居住，直接转到内勤马执事那边儿，马执事再居中去见曾真人，听他的吩咐逐一安排，很快还带了四个女弟子来照料，汤药、丹丸绝不经手他人。纪羽有点担心，看这青云宗一丝不苟的模样，也许真能对症下药，把陈成给治好，平日里与陈成朝夕相处，他也有点不忍心害人，但总觉得如果真要把人治好，不是白白辜负了自己这一两年守在陈成身边的时光吗。

    他仗着英俊的相貌，希望能赢取哪个女弟子的好感，近距离了解陈成的治疗，但女弟子一听他只是个跟上山的奴仆，就都烦他，他越殷勤，别人越烦，他越是想靠近，别人越不让他靠近。

    陈成为了能在宗门自由走动，问了这几位女师姐，找了一家在宗门开设的商铺，买了一顶道士帽。

    回来站在镜子面前，发现帽子带上，头发虽然遮盖住了，但眉毛还白着，就咬咬牙，一狠心把眉毛也剃了，粘两条假眉毛，再一看，因为铜镜的自己也不是特别清楚，镜中朦朦胧胧，出现个浓眉大眼的少年，较为符合自己小时候认为的少年英雄形象，心里一高兴，就蹦蹦跳跳出门了。

    秋天正好来临，挨着黄河的地区，草木已经枯黄，树叶正在凋零，但在宗门的园圃之中，药田依然一片翠绿，生机盎然，而那些奇花异草，还有不少在争妍斗艳，几乎让人忘了秋季的萧索和烦扰。

    为了节省时间，去车舆山，陈成不得不忍着别扭，交钱坐上飞禽拉着的浮云车，到了，门派正缺弟子帮忙，车舆山上的执事就把他当成来做任务的弟子，让他交来铭牌登记，然后就把他放了进去。

    车舆山分为两个部分。

    一部分是驯养，集中在几座山谷中，借一条河水，驯养山鹤和日月骏；一部分是工造，用来制造浮云车或者浮空车……

    陈成直接被人带去驯养的地方，有点紧张，害怕山鹤汇集起来挠他，也有点遗憾，因为本来是想来看看造浮云车的，不过看着眼前天高地阔，山鹤多如蝴蝶，在空中和水面上纷飞，而日月骏浮空迎面驰来的景象，顿时觉得眼前一亮，认为自己来得值了，他跟了一个赵姓老外门弟子，处处让人歇着，自己一个准备水草和饲料，也不停问老师兄驯养的诀窍，山鹤是怎么生的，日月骏能不能骑乘，山鹤喜欢吃什么，有没有发狂的时候，有没有见到过什么人就去追啄。

    赵姓弟子已经五十多岁了，一辈子呆在外门，因为天赋问题，修道练气的机会已经丧失，只因为饲养技能才留在宗门，平日见惯了年轻弟子呼来喝去，突然遇到陈成这样肯听话，主动献殷勤的少年，也不妨多讲几句心里话，他说山鹤其实就是一种禽类，别看人说仙鹤，象征着圣洁，清雅，长寿，多高贵似的，其实跟其它禽类差不多，关键是它喜欢飞出去吃庄稼，有时候宗门一放，漫天遍野飞出去，吃植物的根茎、种子、嫩芽。

    山外的百姓就像遭了蝗虫，要是打死了，宗门追责，说不定还要让他们偿命，当年自己家就因此遭殃，自己来山上当杂役，就是父母打伤仙鹤只好让自己来抵罪，后来因为乖巧，才转做了外门弟子。

    山鹤的灵性也没有人想象的高，为了保证驯养出来的成禽具备灵性，一岁左右，就要让它听令行事，做不到的，也不再浪费资源，为了节省气血丹丸，直接会被宗门捕杀，所以每年要考验山鹤的季节，一杀就是杀一半以上，剩下的才悉心栽培，有时候真要出了万中无一的异种，更是要挑出去养。

    要说鹤追人猛啄，很少见，老赵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至于日月骏，它虽然名贵，却只能用来拉车，不能乘骑。

    人坐在上面，就会妨碍它的翅膀伸展，翅膀伸展不了怎么飞，它不但飞不起来，而且还没有马匹跑得快。

    问开了灵智的鹤和日月骏怎么修行，给不给化形，赵师兄讳莫如深，告诉说：“这些都是要被挑出去的，被咱们宗门视为机密，要转到内门的鹤延堂去驯养，我们这边只养拉车的和乘骑的。”

    陈成感到无奈。

    本来就是想找些与化形有关的东西，也好触类旁通，来了才知道，这儿驯养，其实跟驯养家畜一样。

    来一趟不容易，上午看飞禽和日月骏，下午就想混去造车的地方，混也混去了，凑跟前也见着了正在给别人订做的浮空车，连图纸也见了，还看到工匠是怎么治木，怎么制造，甚至怎么镌书道纹的。

    本来还想再近一步了解，两个脸色料峭的师姐竟然找了过来，话也不多说，直接过来逮上就走。

    坐上回去的浮空车，一位师姐严厉地他：“中午你服药了么？你跑什么跑，你不知道中午要服药么？”

    一位师姐紧跟着就责问说：“你知不知道马长老把我们骂成什么了？”

    陈成歉意道：“要不你们把药丸给我，我自己随身带着，我到了车舆山，想着往返远，就多看看，日后就不来了，所以就没有急着赶回去，没想到累你们挨骂，没想到马长老还能这么严厉。”

    把人逮回去，其它两个师姐也回来了，都是去找他去了。

    纪羽自然是要为他说话的，没好气地说：“一顿不服药其实也不要紧，等他回来，再让他补服就行了。”

    一个扎了发辫，年龄十五、六岁的师姐怒道：“这药要定时定量，还得有辅药，一丝不苟都害怕出错，你究竟懂不懂？你没看马长老的脸色都变了，你就纵容你们家公子好了，他什么时候能好？”

    他好不了才好呢。

    师姐脾气大，气愤地摘下陈成的帽子，把帽子一把给他扔出好远，一把抖出满头白发，呵责说：“这就是你娇惯的下场吧。”

    纪羽不敢吭声。

    陈成也不敢吭声。

    四个师姐又轮流训一通，后面又警告说：“马长老说了，要是不听话，允许我们揍你的，到时别怪我们打你。”

    陈成连连点头。

    他央求说：“我真的错了，要不你们轮流跟着我。”

    四个师姐就是打算这么做，拎了陈成回亭中小坐。

    很快两人奉来丹丸，陈成看了，是大红丹丸，嗅嗅，一股血腥气，他用牙磕开，细细咀嚼，想知道这些药的成分。

    一来怕没效果，二来如果起到作用，宗门嫌弃自己了，自己也好仿制，结果尝了尝，腥臭作呕。

    他强忍着吞下去，心中开始总结尝出来的几味药材和成分，感觉这丹与气血丹似有异曲同工之处。

    自己是重污之体，怎么还能服用气血丹一类药性的丹药呢？

    很快两个师姐又对照一张图文，持长长的银针站在陈成身后，让陈成盘腿坐好，而后一针一针扎了进去。

    扎下去痒痒的，好像有点气体给放了出来。

    另外两个师姐也不闲着，拿出成包的药材，在药炉上点了火，扇着扇子煎药，等这边两位师姐扎了足足二、三十针，身上冒出更多的白烟，那边两位师姐又滤了两大碗药汁。陈成捏着鼻子一口一口喝下去，感觉汤药中有活血化瘀的成分，还有一些迷乱心智的，一时又感到疑惑起来。

    师姐们做的一丝不苟。

    陈成故意从嘴里摸出一条没有过滤好的草药梗，大声问师姐们这是什么药，为什么这根草额外地苦。

    四个师姐没一个知道，接来药根翘头研究。

    一阵倦意涌来。陈成有点困了，他打了个哈欠，就去房中睡了。纪羽立刻就往跟前凑，看师姐展开的图，师姐折叠起来收好，看碗里的药渣，师姐把碗给收走，去看墙边的药炉，师姐把药锅端走……虽然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