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已是二月天。
地气复苏,草长莺飞,河湾中一群野鸭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日日在河湾中嬉戏弄水,搅得波光潋滟,落霞柔和。
红花从不驱赶它们,更不肯吓唬、吞吃,时不时望着它们嬉戏,用新长出来的长爪往面颊上挠挠,似是羡慕。
进气排气,排污,一一测试过之后,地宫终于要竣工了。
蓝采和来回检视,出来后,心生感慨,说:“你这地宫比天庭都讲究,居住得太过舒适,不怕耽误修行吗。”
这个讲究不是指用材,而是各种舒适度。
吸风、排风、除尘,可谓防火防潮,来水排污,阳光穿透,冬夏调温,连做饭都是木元直接引来,点燃灶台。
练气士们艰难求道,宣传餐风饮露,苦行禁欲,声讨口腹之欲,声色犬马,舒适之居,且不管做得到做不到,最高的山上有他们掏出来的孔洞,他们觉得在那儿打坐静修,吞云吐雾,任眼前璀璨绚烂、云蒸霞蔚,更接近于天人、自然。
蓝采和更是严寒酷暑中行遍千山万水。
看不惯。
佩服人家的奇思妙想,但极为看不惯,这样的环境,这样的舒适,还有心修道吗?
陈成却又另一番理解。
和柴虎一起带在儒冢的日子,常常顾不得做饭、吃饭。
夜晚蚊虫趴在身上,咬得跟翻咸鱼一样,天亮之后,你哪里有精力求道?
你不便利到想吃能吃,想睡能睡,你得浪费多久时间?
不说了。
老蓝苦一辈子了,他妒忌,说多了他肯定都是眼泪,房子有了,一边打造器皿,一边等着搬家……
他请求说:“蓝先生给我弄一间冶炼室,一间营造室,一间观察室,一间练功室……”眼看陈玄坛想跑,一把拽回来,问他:“雷呢。你不是会用雷吗?就不琢磨雷是怎么生,怎么灭的吗。”
陈玄坛一脸麻木。
陈成逼问了一气法,给他修改订正重修,他脸上的斑正在慢慢消退,又通过窍穴修改,面孔和当初在野风山占山为王时相比大变样,唯独眼神有点神似,但在陈成面前小心翼翼惯了,这点麻木也能很好地掩饰。不是他麻木,见了龙头鹿身那货的凄惨样,就没做过好梦,生怕自己有一天不听话,被剖成那样,换个身躯,溜两次被抓回来,跑也不敢跑了……让研究雷电?
主人你开玩笑。
你让一只妖去探寻雷怎么生,怎么灭?
你这不是难为人,不,难为虎么?
它卑谦道:“主人。我辅助你求雷电的道,小妖何德何能,哪敢过问那么高深的学问,我想了,这几天我让他们打一个大铁筝,等有了雷雨天气放去空中……”
陈成问:“用什么绳放?”
陈玄坛惊愕道:“线的可能不行,主人说了,不导雷电,铁的绳,它重,放不上去呀。”
陈成冷笑。
他又找到齐无真。
齐无真胸口上别的都是大银针。
又有一枚歪了。
陈成问他:“你还想不想开自己的雷池,给你开窍呢,怎么就又碰歪了?雷池应该才是沟通天与人的枢纽,你对天人感应有兴趣,这个窍穴你不能不开,如果还开不了,等有了雷,你跟我一起浴雷。还有,你天人感应的心得写了吗?写出来给我读读,都说了,修道要有自己的想法,你不写,不汇总,不总结,不推陈出新,你怎么修道呢,将来大家都修道有成,你还只会放个雾吗。”
这倒也是。
齐无真说:“我觉得可以让老蓝掐金属丝,然后编织成绳,引雷电下来,就怕天雷的威力太大,把人打个形神俱灭,公子要三思呀。”
陈成想想也是。
齐无真道:“你看咱们是不是应该找到蓄雷电的办法,把雷电引下来之后,先蓄下来,分解它的强度,知道我们能顶住多大的,免得一道雷下来,人成焦炭了,你看我们做成进风口的那老树,被打成什么样了,到现在还奄奄一息呢。它都那么大个,都被打得要死掉,何况我们呢。”
陈成迟疑道:“这样,群策群力,把道徒们也找来,让他们也想思路,最近,最重要的就是雷电,你们看我的头发,天天让玄坛雷一下,头发都有转黑的,明年我要进京科考,要是一脸妖相,怕不好考取。”
几人几妖纷纷点头。
陈公子要从他丈母娘那儿讨媳妇回家,你敢不出力,他不弄死你么?
蓝采和又说:“雷法威力极大,对扩充我们的实力也大有帮助,不如这样,谁先有进展,奖励点什么?”
齐无真反问:“奖励什么?就快没钱了,前天韩术来,说快没钱了,神行车马行那边,更提不成,最低的一天才收入一两银子,我看过不几天,都会来要钱,就算是要奖励,能不能先欠着?”
陈成问:“我们之前不是有很多吗?子三从野风……”
陈玄坛看过来,两只眼睛中都是幽怨,你不是不承认把我的积蓄洗劫了么?现在给说漏嘴了吧。
要不你还让我占山为王,放过我,给你交税也行?
陈成想了一会儿说:“最近整理一下,看看有什么可以卖给仙缘斋的,不能再坐吃山空,该卖点东西给仙缘斋了……”
卖什么?
卖红花、青花的毒么?
陈成眼睛一亮,看向蓝采和:“要是符箓和符宝,能用机关制作就好了。”
蓝采和目瞪口呆道:“这不可能。机关是死物,这书写符箓,雕刻符宝,这可都是要用神念的……”
陈成看向陈玄坛。
陈玄坛眼神一狠,脱口道:“让我出去干上一票。”
陈成一巴掌就扇过去了。
齐无真道:“我有一个办法快速挣钱,为垂髫感气,公子现在对感气的理解已经前无古人,让我们这些人和妖也都获益匪浅,为什么我们不打出旗号,为孩童们感气呢,那些大家族为了孩子感气早,太能花钱了。花给别人,剩花给我们么?时间短,见效快,而且手拿把攥,一旦打出了名头,对我们办学也好,将来我们办学,除了培养车马行的伙计,也可以有偿收一些弟子。”
陈成点了点头。
为了来钱,顾不得了,马上都山穷水尽了,试试看。
他纳闷道:“为什么车马行生意那么差,有时候一天才收入一两银子,叶瑾不是挺会做生意吗?”
齐无真从一旁瞄他一眼。
谁说不为挣钱来着?
现在只有埠州往朱仙镇这一条线,知道的人也不是很多,有些小物件,你才收五文、十文钱,你每天能收来一两银子已经不错了。
柴虎一直插不上话。
他提醒说:“师弟。朱仙镇是小地方,与埠州往来运的都是针头线脑,要不我们开一条城和城之间的?”
陈成问:“去哪?”
柴虎道:“去宿州呀,你岳父在宿州,手里还有兵,我们就通埠州和宿州呀,就是缺个高手坐镇。”
陈成看向陈玄坛。
把他放出去?
当个总镖头?
他给我跑了呢?
我琢磨个什么咒法,对他多点儿约束力?
这才多久,都跑两次了,每次抓他,都太吃力,太费劲。
陈成说:“这个事再想想。让仙缘斋送来点儿关于矿藏的书籍,让子三和穿山甲兼修地舆和矿产,没事就去野风山找找矿。”
他又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