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一身焦炭,动一动裂口子,越胡思乱想,安慰蓝采和说没事儿,雷电打得不算厉害,心里却是生怕恢复不过来。
要是一命呜呼,秋意可怜不?
要是一命呜呼,秋意那么好,多委屈,都不知道我曾经背叛她了呢。
要是一命呜呼,见不到她最后一眼了呢。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讲,她是自己在世上最亲的亲人,金夺和齐无真都要远很多,自己的亲叔叔或许也是,都不敢与自己相认,就是相认,也因为来往少而疏远,我可怜的秋意,我要是没了。
你怎么办呢?
一夜胡思乱想,天亮问问小妖:“雨停了吗?”
夜雨天明。
小妖说:“已经晴了,就是地面上湿漉漉的,地宫的出口都往下滴水呢。”
陈成突然改主意了。
有些话想给秋意说,万一自己不行了,得安排她点话,否则就玄坛这样的妖,说不定会造反呢。
要向她承认,自己不坚定,被红花喷了一口烟,就跟别人睡了。
还要告诉她,让她再嫁?
那个周家的公子如果真心对她好,也不错,是不是?
反正我都没了,念头也湮灭于虚无,我怎么觉得都无所谓了。
百感交集的内心,巨大的酸痛,一阵一阵的哀伤,他请求说:“你们抬上我,带我去埠州吧,不要从人群中走,知道是我取雷电,被雷电劈的,人家会耻笑,我们偷偷的,静静的,从无人的野径去埠州。”
小妖跑去给蓝采和讲。
蓝采和来问问,问他觉得怎么样。
是不是感觉快不行了?
要是快不行了,咱们哪也不去,躺在这儿,让秋意回来呀,让老秋两口子来呀,你还让小妖抬着你到处乱跑什么呢?
陈成感觉一下,没有要死的感觉,只是怕嘛,就说:“没事。我感觉好得很。带上点仙鹤解药给无真道长,咱们一起走……”
蓝采和心里莫名哀伤。
一代怪杰,玩雷自焚,打成焦炭了,他一定是妖化之后,就没怎么出过门,被雷打了之后,怕自己不行了,想出门走走。
宅久了的心愿对吗?
蓝采和准备一番,午后看出了路眼,可以下脚了,就找来十几个小妖,分成两拨,路上好来回轮换,就上路了。
没办法,人都这样儿,马车会颠坏的,抬着吧。
于是他头前带路,身后八个小妖抬着担架,再后面,跟着食草兽小妖,好半路替换,一行人检查好家门,叮嘱化蟒的青花和看门的食草妖几声,一行人就出发了。
白天。
有人的地方走不了,还真不敢去走,一群小妖在自己的带领下,抬个烧焦的人,普通人怎么去想。
到夜晚再上大路吧。
担架晃呀晃,嫌太阳刺眼,就让松鼠上来,用尾巴遮盖着,雨后风酣,闻着味都清新,陈成就睡着了。
醒来,天已经黑了。
蓝采和问他:“真不去告诉你岳父岳母么?”
陈成心说,万一我没事,我好了,岳父岳母跑来看我,知道我玩雷自焚,不是更觉得我有问题吗?
要是真死了再说。
他们在我身后说啥,我也不知道了,说不定还会因为我玩雷,督促秋意再嫁,我也就放心多了。
陈成大声说:“我没事儿,小的们,跑起来,天亮到埠州。”
咋办?
趁夜色跑呗,天亮又要走荒山野岭,到处避着人。
埠州外的家宅中。
一连几天,秋意都觉得眼皮跳得厉害,不知什么时候,红花跑来了,它无缘无故,跑来干什么呢?
叶瑾也回来了,虽然该说说,该笑笑,总觉得心事重重,而且她一出现,红花就躲起来,一人一妖?
发生过什么龌龊?
叶瑾也就罢了。
月有阴晴圆缺,人总会有心情好坏,有心事,有低落,那很正常,这红花,总是跟着它主人来去。
它无缘无故跑来埠州干什么?
它又是怎么来的呢?
它怎么记得了路呢?
闯了什么祸,跑来避避?
家里事情多,车马行又要运货物,又要改车,运送旅人,忙得跟什么的,来就来了,秋意不以为意。
出乎所以人的意料,改了五辆车,两辆跑朱仙镇,三辆跑宿州,原本以为没多少人,谁知道三五天的时间,别说宿州,跑朱仙镇,就不够了,车等着货,定点要走,挤来很多人,排队加钱也要上……
叶瑾回来后一脸严肃,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经营上的问题和夫君吵架了,一看生意好,大概被迫更改经营手段有了对错参照,嘴角也多出了点笑意,主动让人把去朱仙镇的车,增加到十来辆。
这回应该够了吧?
还不够,还有顾客提意见,不要直接大路一条就奔朱仙镇,你路过一下我们家好不好?据伙计们说,走到半路上遇到旅人,一问他们,他们就把包袱扔车上,人爬了进去,短途给短途的钱,长途给长途的钱,食草兽跑得又快又稳当,他们一天的路,食草兽一跑,就是一个多时辰。
去宿州更不得了,为了抢位置,还有人打架,有人还主动加钱抢位置,开到三十辆车都满足不了。
秋意找熟人了解了一下。
可不是要抢位置,埠州去宿州,三百多里,一天下来,步行累的要死要活,还担惊受怕,才六十里,一旦要住店家,吃高价饭,赶点住宿,不少花钱,而且烦不胜烦,一听说有个黑龙神行车马行车拉上走,日夜不停,快的话一天三、四百里,车上打一夜盹,最快第二天就能到。
方便成啥了?
你不用住店了吧。
带点干粮路上可以吃吧?
还安全。
抢不上车,那就加钱,否则的话,那不就意味着今天走不成?
去宿州,本来二百文试运营,过后改成三百文,旅客自己炒成五百文,几十辆大车回回都能坐满,本来说一车十个人,非给你挤二十个,赶谁,谁不下来,即便半路上有人下了车,腾出位置,还能捡到人上车。
运货成运人了。
叶瑾也像是忘了不高兴的事情,眉开眼笑说:“还是东家有办法,他怎么想得到呢?以后我们将行李和车分开,分开运,分开收钱,又能多收钱,而且坐我们车的人多了,知道我们货运便宜,找我们运货的人也翻番。都说东家不会做生意,为啥冒个念头,都比我们绞尽脑汁还好用呢。”
秋意也是奇怪。
早没有人想到,早点就这么运呢?
去宿州,三十辆大车,一次就是六百人,已经涨到了五百文,就是三十两,家里运力够,每天都能发车,一个月就是九百两,一年就过万两了,你刨掉费用,损耗,按照一半利润自留手中,光是宿州这一条线运人,就一年四千两,这年月,你干啥生意,一年能赚四千两?不仅如此,货运量也上来了。叶瑾预计,今年到年底,光宿州这条线保底赚八千两,争取超过一万。
朱仙镇这边,货运上不去,但是人数能上去,当地人来当地州城,人也不算少,加上沿途,二、三千两也应该没问题。
这十天半个月,二人回家就不停算账。就差没把一文、一文的钱搬回家,二人堆家里,头碰头一个、一个点数。
叶瑾计划把两淮线路都开了。
但这才是开头,宿州和朱仙镇都